第 10 章(第3页)
她会制药。想到云溪制药时候的样子,若行云流水,愣是把采药、清洗、炮制一类的工序做得像一门可以观赏的表演。
她会解毒。给楚明远看病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只是一问病症,一号脉就知道了他的毒。
那时楚明远被她的话搅得乱了心神,只以为云溪是技艺高超,如今想来却不合理:仅仅是从古书上看到,她就能不加翻阅,如此肯定地给自己施针吗?
虽然表面上云溪和玉春医馆毫无关系,但楚明远就是有一种猜想,会不会云溪能解日不落之毒就是因为她对于这毒十分了解,毒根本就是出自于她之手呢?
他又想起那日与楚勋交谈完乌雅朝的事情,他转头看见云溪愣愣的样子,甚至有些无措,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云溪。那时他便断定,云溪一定和日曦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关于乌雅朝和他的家人,你有何消息?”楚明远理清头绪后又问道。
“乌雅朝,是日曦族族长乌雅山的儿子。14岁入军营,15岁便一战成名,仅带领数百人的军队便攻下敌国一万人守卫的城池。而后不知为何弃武从文,放弃军营里得到的一切荣耀,从新开始读书,参加科举。中进士后,又从地方小吏做起,因政绩斐然,一路坐到参知政事的位置,位同副相。而后……”掠雨垂眸道。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大家已经知道了。
而后怎么样了呢?这等惊才艳艳的少年天才在26岁就被扣上和后妃私通、谋反一类的罪名,死在了自己的宅院。
他这一生波澜壮阔的事迹,后来的人仅用几句话就已然概括。
屋内人皆是叹息一声,心知乌雅朝的罪名必有隐情。
按理说,乌雅朝这样惊才绝世的人朝堂上不会没有他的消息,可自他被发现谋反的那一年之后,认识他的人都晦莫若深,对他的事不肯评价只言片语,他的事迹记录也被抹去,如今的朝堂知道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掠雨走访数日,也仅仅只得到这些信息。
“也许是因政见不合引发的斗争呢?”惊风问。对于驰骋过沙场的英雄,惊风心下更是崇拜,不愿英雄受污名困扰。
当今景国两派矛盾已久,乌雅朝也许是被政敌陷害。
“但值得关注的是,刑部的尸检单上写着乌雅朝是自杀。”掠雨说。
意思是如果乌雅朝没罪,他又为什么要心虚自杀?这就是掠雨想不通的地方了,年纪轻轻就当上宰辅的人在谋略和能力上一定不差,陛下当年只是把他禁在府里,也不代表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身为日曦族人,天生聪颖,怎会没想到这些。
“也许是因为失望吧。一个臣子在受到离奇的污蔑后,信念崩塌,再无求生希望也是可能的。”楚明远一如往日语气平和,可手下的笔却在白纸上划出很长的一笔,让“静心”的“静”字有些好笑。
楚明远换了一张新纸,重新写字。又对掠雨说:“接着说他的家人。”
掠雨表情似有不忍:“因为乌雅朝被二皇子查到意图联合族人谋反,所以陛下派二皇子前去日曦山查看,不想据二皇子说,日曦族人抵死不从,皆有不臣之心,因反抗被尽数剿灭。目前只知道,乌雅朝还有一个妹妹叫乌雅曦,在跳崖后尸骨无存。”
掠雨去日曦山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死寂:曾经清澈的溪水如今变得浑浊不堪,岸边更是堆满白骨。沿着小溪一路前行,有不知名的杂草生长得茂盛,那颜色却是血红色的,像是从尸山血海里长出来的。
从一处处苍凉的景象中,掠雨可以看出日曦族人在当年究竟是遭受到了何等残酷的虐杀。
以至于在汇报的今晚,掠雨仍觉痛心不已,这是对那一个个死去的生命的惋惜。
楚明远放下笔,再也写不下去一个字。
他挥挥手,惊风和掠雨会意退下。
他的心里此时已掀起惊涛骇浪。楚明泽这已经不是镇压谋反,而是一种残酷的虐杀。
可怕的是,远在京城的父皇和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日曦山经历了这样的惨痛。
不论是为着击垮楚明泽,还是为着日曦族无辜被杀的百姓们,他都要查清当年乌雅朝谋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