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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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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时,褚衡已经在床榻上躺下了,他双目紧闭,只有微重的呼吸暴露了他假寐的事实。

闻夏故意加重脚步,眼神状若无意向他那边瞟去,可床上的人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平常他最是闲不住嘴的,自己一回来,他一定要将自己从早到晚做了什么事全都问一遍。

闻夏不知,褚衡平日的举动其实也只是为了掌握她的行踪罢了,可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世子极为关心世子妃,分开片刻都要记挂她在做什么,连琼英也打趣过好几次。

看他仿佛并未察觉到自己回来了似的,闻夏拆卸钗环首饰的动作隐隐加重,叮叮当当响作一团。

闻夏心中也存着一股气,是以梗着脖子也仍强忍着回头的冲动。

可片刻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觑面前的铜镜,镜中正好能映到床上的光景,可镜中人仍然是毫无反应,打定主意不理睬自己一样。

闻夏气闷,手上的动作也不觉粗暴起来,一把揪下剩下的几个花钿,牵连下好几缕无辜的发丝。

她愤愤走到床边,重重在褚衡身边躺了下去,虽是背对着他,但在察觉到他用被子蒙头不愿搭理自己后,又动作极大地翻了几个身。

“嘶!”一个不留神,闻夏臂膀上的新伤竟狠狠刮蹭到带着刺绣纹路的锦衾。

纵使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尚不及虫啮,可她心中就是有一种冲动,想要发出痛苦的吸气声,甚至痛呼声。

也许是这倒吸冷气的声音起了作用,装睡许久的褚衡终于有了反应。

闻夏清晰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震,半炷香后终于坐起来身子。

她唇角微勾,就在她以为褚衡会转过头来问自己伤的重不重时,却只见这人抱起他自己的枕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屋。

“你……”闻夏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头一次感觉到一拳打到棉花上是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门又突然一响。

闻夏满心希冀向门边望去,却见到进来的是琼英,而非去而复返的那个人。

但她还是心存一些侥幸,向琼英问道:“可是世子叫你进来的?”

琼英懵懂地摇了摇头:“不是呀,我看世子出去时脸色不好,怕他与小姐吵架,便进来看看。”

闻夏跪坐在床边抬眸:“那他可给你什么东西了吗?”

看着琼英摊开空空荡荡的双手,闻夏泄气地往后一靠。

上次她被信王的军杖误伤时,即使二人还在拌嘴,那人也体贴地送来伤药,而今日早晨去太子别院时二人还好好的,并未有任何争执,他如今无端给自己甩脸色又是做什么呢?

这一想着,脸上也不免带了些失落的神情。

琼英以为她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疼痛而不舒服,便安慰她道:“从前哪次伤得不比这次重,小姐不是连一声都没吭过吗,这点小伤很快便会好的,小姐不必担心。”

闻夏微怔,是呀,从前多重的伤没有受过呢,这点小伤对于平常的她来说连药都不用上的,怎么自从遇到褚衡之后反而变得娇气起来了呢?

她是生来便那么坚强的吗?她不记得了,也许是吧。

不过在仅存的朦胧记忆中,小小的她在花园中玩耍时不慎磕破了一点皮,她便故意抽泣了半天,因为只要她一落泪,娘亲就会跑过来心疼地抱起她。

但是后来他们都不在了,无论自己怎么喊疼,怎么痛哭,都再也不会有人安慰、有人在意,所以她必须变得坚强,必须对疼痛变得麻木,也必须忘记该怎么流泪。

可今日这小小的划伤明明并没有这么疼,她却有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抑制不住的想流泪的冲动。

也许在内心里,她始终心存一丝侥幸,希望有人能在意她。

可惜一切只是妄念罢了。

闻夏仰头凝视床帐上的花纹,唇角自嘲一笑,眼眶却不知何时已经濡湿。

自己只是一个满口谎言,朝不保夕的细作罢了,怎么还有资格想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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