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第1页)
推杯换盏之际,只见掌院站起身来向高台之上的太后作揖,丝竹之声骤歇,学子们也纷纷放下酒盏,止住谈笑,因为她们知道,宴会上的重头戏来了。
“太后娘娘,往年春日宴是翰林画院和无境书院出题,学子们自由创作。今年能否请太后赏脸赐题,这也是无境书院学子的莫大荣幸。”
太后以慈爱的目光看向学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却之不恭了。”
听完这话掌院才坐下,攥着袖子擦拭掉了脸颊边滑落的汗。
还好今年宴会只是太后一人来此,若是皇后娘娘也一起来了,他还真不好平衡,毕竟谁也得罪不起。
太后环视四周,如今正值季春,百花竞相绽放十分热闹,一只蝴蝶飞过花丛,绕过宴会人群朝她翩跹而来。
她伸出手,蝴蝶停留在她未戴护甲的食指上。
她目光看向指尖蝶,一时之间宴会静谧无声。蝴蝶停留片刻后便绕着指尖恋恋不舍飞了两圈,后顺着廊下垂挂的彩色丝绦盘旋飞离。
太后看着蝴蝶飞离的方向,目光沉静悠远。
“今日这春日宴,学子们便以蝶为题自由创作吧。”
赵柔柯听了这题,陷入沉思。
这题目对她而言并不难,只是如今情势复杂,自出征图一事后,无论是京师还是翰林画院应是对她的能力有所耳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入无境书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以后若要进翰林画院,日子还长,凭借自己的能力,倒也不必急在今日去出风头。
因而今日,她要做的便是收敛锋芒,毕竟这宴会场上有的是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她转眼看向江子妍那边,对方已经在开始作画了,她勾了勾嘴角。
沾沾自喜之际,陡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又离她近,她耳朵莫名有些痒。
“你在那纸上动手脚了?”
她转过头,便看见周啸阑并未看她,一只手握着杯盏,修长手指缓缓摩挲杯璧上的繁复花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心道:这人背后长眼睛了么。
虽然今日宴会比不得入学考试那日那般严谨,但是也是有规矩在的,周啸阑这般大大咧咧坐在她身旁,翰林画院几个女官已经往她这边看了好几次了。
这不,又有人看过来。那女官约摸三十年纪,她的眼神与其他几位不同,那是一个欣赏的眼神,赵柔柯对她举杯,后又遥遥作揖。
做完此番动作,她才回他:“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周啸阑这才转眼看过来,眼中半是无奈,半是宠溺。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总有一日要吃亏的。何况还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做好随时为她收拾残局的准备。
她笑得漫不经心,“这不是还有表兄你吗?你忍心见死不救?”
这本是赵柔柯的玩笑话,这段时间她和周啸阑的关系渐渐熟稔,从以前两人谁也不服谁,到周啸阑有意撤退,她单方面碾压。
因而她说话便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句句飞刀子,有时也会撩闲。
在看到周啸阑慢慢绯红的耳尖,她心里那点恶趣味被满足了,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周啸阑这厮恶名在外,居然还是纯情那一派的,动不动就耳朵红算是怎么回事。
见这人默默端了酒杯,再不言语,赵柔柯收起玩笑的神色,取下桌案前早就备好的纸笔,开始绘画。
她没有想过要在宴会上再次一鸣惊人,因而这画便画得潦草至极。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赵柔柯已经放下了笔,走上前将自己的画悬在画架上。
画架置于宴席前的一方台子上,赵柔柯又是第一个将画作悬在画架上的,因而在她回到桌案前没多久,便听得席间议论纷纷。
翰林画院的几位见此画也是一个两个都皱起了眉头。
“真是狂妄了些,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未到。”
“这便是在京师鼓楼画壁绘出征图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