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第2页)
看来只要是牲畜,宰杀起来都是一样的。
杜玲想着。
在另一个匪盗出房门之前,将温热的尸体浸入了猪石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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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玲第一次杀猪,是在杜父的帮助下、街坊们的嘲弄中完成的。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双手因为过于用劲而脱力颤抖的感觉。
但比那个感觉更鲜明的是围观人群骤然消失的声响和暗含惧怕的神色。
那时娘怕她第一次杀生心里不舒服,晚上特意过来跟她挤一起睡。
爹也把自己第一回杀猪的时候,做了整宿的噩梦的事情跟她说了,怕她觉得丢脸心里难受也故意憋着。
不过杜玲既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心里不舒服,她只是想着,这下爹娘就不用操心给自己找夫婿的事了,她不必嫁人,也能承起杜家肉铺的担子。
看来自己确实是个天生的屠夫。
杜玲脑子里滑过这个想法,用格外颤抖的手,紧紧攥住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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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玲的外公确实阅历丰富,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般的匪徒抢完东西就会走了。
这群土匪在庆镇肆虐了一整晚,破晓时分便带着满满收获陆续的撤离了镇子,只留下四处可见的尸体与血迹。
杜家前后进了三波人,第一波就是害了李珍的那两人,之后的两波则是不知道杜家已经被搜刮过,进屋子一看痕迹就掉头走了的。
杜玲不敢托大,躲藏着一直到天光大亮,四周响彻哀恸哭声才将杜大娘从水井中抱出来。
为着尽量的防水,杜大娘的身上裹着好几层油布、油纸,内里也穿着厚厚的衣裳。
但在水井里泡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井水终究还是渗进了衣裳,叫杜大娘本身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庞越发苍白。
杜玲背着杜大娘快步回房,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随后拾起丢在地上被踩的脏污的被褥,给杜大娘牢牢裹上。
“娘你坐着缓缓,我去灶上烧点热水。”
院子、屋里,一片狼藉,遍地碎瓦碎屑。
灶房里,几个装米、面等粮食的大陶罐子倾倒在地,罐子周围还散落着些许稻壳和米粒。不大的地犹如蝗虫过境,凡能入口的东西,都没了踪影。
杜玲先是烧水兑凉,给杜大娘简单擦洗换衣服,而后搀着对方躺下来。
她倚着床沿,握着杜大娘微凉的双手,一直守着到人睡熟了,才开始收拾收拾屋里屋外的东西。
家里大部分物件都是木头做的,没什么太大损坏,就是有几个被翻砸的“缺胳膊少腿”。
碗筷除了木碗竹筷耐砸点,其他都成了碎片。
衣服因着土匪翻不到钱财泄愤,被撕破了几件。剩下大部分都还完好,只是都得洗晒一下。
杜玲清点规整的时候,家里来了几波寻人的。
都是昨晚避难的时候走失了亲人的。
李珍的父亲也在其中。
不过他和李珍不是走失的,而是一家人躲藏时被土匪搜了出来。李父被打断了一条腿,没了三根指头,李珍的哥哥被一斧头劈烂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