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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关心,我没事。”陆兰霁说:“反倒你,来医院干什么?”
明华不想让人知道他怀孕的事情,只能扯谎,道:
“饮食不规律,胃疼,来看看。”
“原来如此。”陆兰霁说:“那你快去看看吧。”
“好的嫂子。”明华对上陆兰霁的视线,硬着头皮,将错就错,朝肠胃科走去。
陆兰霁也没多想,转过身朝精神科走去。
自从明景走之后,他精神就不大好,分手那半年他像是死了一回一样,每天躺在床上,连饭都吃不下去,一吃就吐,他母亲被他吓的日夜流泪,最后不得不让人将营养剂打进他的身体里,以此来维护他的日常身体机能运转。
虽说时间能改变一切,但两年过去了,陆兰霁的精神状态却仍旧不佳,每天睡六个小时都算的上是睡得很好,大多数时候他都失眠,不得不靠吃安眠药才能睡下去。
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是他失恋那段时间营养剂的针头扎进他身体里留下的。
他母亲总是心疼他,看见他满是针孔的手就经常哭,但陆兰霁倒是无所谓,事实上分手的那段时间他什么感觉也没有,精神放空,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是悲伤过度,后来才发现是得了脑雾。
思维迟缓,注意力不集中,有时连面对面的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像是痴呆了一样,脑雾发作最严重的时候他整整三天没有和人说话,好似声带也随着意识的出走也失灵了,他母亲见状,不得不把他送进了精神医院进行治疗。
在精神医院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陆兰霁才勉强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状态。
但是长期的精神问题导致他身体消瘦,情绪也不佳,每天都很疲惫,还需要定期吃药。
陆兰霁站在电梯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精神科在哪,走进去,照例和医生说了自己的状态,开了处方,拿了单子,便去药房拿药。
他这一连串动作都已经成了习惯,呆板到近乎麻木的程度,手里捏着单子,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马上要干什么,集中注意力看向四周,免得等一下走神又撞到别人。
就在他集中注意力往前走的时候,视线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那人戴着鸭舌帽,帽檐下压,阴影遮住了下半张脸,身形挺拔,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委屈地交叠起来,右手拿着手机,放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玩着。
陆兰霁一个激灵,瞳孔微微放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情绪很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景哥”
他力气忽然变得很大,抓着那个人的手不放,一边说一边还神经质地哆嗦,活像是犯病了一样,玩手机的人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陆兰霁,惊讶又震惊:
“你是”
一张与明景截然不同的脸。
陆兰霁盯着他,恍然片刻后,才缓缓缩回了手,头如同被压垮了一般,渐渐底下,情绪也没有了方才的激动,重归低落:
“抱歉,我认错人了。”
“有病。”那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嫌弃地看着陆兰霁,收拾书包,站起身离开了。
陆兰霁站在原地,用力握紧手指,随即颓然松开。
他空茫的视线环顾着四周,只觉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的脸长的都像明景,可仔细看去,每一个人都不是明景。
他晃了晃脑袋,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长得很像明景的人,他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激动地想要叫景哥,可那人转过头来,分明又不是。
熟悉的幻觉又开始发作,陆兰霁知道自己又开始犯病,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无数的明景从他身边走过却又远离,他拼了命想要抓住其中一个,但头越来越晕,眼前也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剧痛从额头的每一根神经传来。
他摔下了楼梯。
面前登时漆黑一片,陆兰霁懵了一会儿,才发现刚才的天旋地转不是幻觉,是真的。
他倒在地面上,看着无数人脸在他头顶汇聚又散开,很快,一道口子从挨挨挤挤的人潮里被撕开,明华的脸出现在了陆兰霁的眼前:
“嫂子,嫂子你没事吧!”
明华顾不上自己还大着肚子,半跪在地上,急得要喊人,可不到几秒钟,不远处就有保镖跑了过来,抱着陆兰霁起身,一边试图散开人潮一边往外走。
明华刚排队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看见陆兰霁晕倒在地上,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赶紧冲过去帮忙将他扶起,和保镖一起将陆兰霁送进急诊,最后连自己过号了都不知道。
等到陆兰霁进了病房,明华才精疲力竭地靠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
忽然间,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踢了他一脚。
明华浑身一震,下意识低下头。
又是一脚。
这一回,感受更加鲜明了,明华错愕地低下头,隔着衣裳,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