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第9页）

nbsp;nbsp;nbsp;nbsp;张珏说完之后就背手往门外去了，走到杨思焕身边时足下一顿，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个月月初你去西市口看看，四个人，少一个你来找我——少的那个，便是留给你的。”

nbsp;nbsp;nbsp;nbsp;张珏答应了，结果却是意料之中，否则杨思焕就不会来找她。

nbsp;nbsp;nbsp;nbsp;这厮行事素来不按常理，绕这么一圈，最后还是应承下来，不过也是，若是一口答应，那她就不是张珏了。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没有道谢，因为那厮早已出了门。

nbsp;nbsp;nbsp;nbsp;正是晚饭时间，张珏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

nbsp;nbsp;nbsp;nbsp;因妻主谈完了事，胡氏牵着板凳高的幼童来堂屋，目光游走在张珏和杨思焕之间，他道：“虽是些粗茶淡饭，杨大人不妨用些罢。”同时示意张珏：“连珩，你倒是”

nbsp;nbsp;nbsp;nbsp;张珏截了话头，望着杨思焕的背影道：“下次来，请务必留下叙旧。”

nbsp;nbsp;nbsp;nbsp;这是客套话，实则是逐客令，意思就是：这次就不留你了。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侧身拱手，“谢姐夫，子初家中还有事，便不再打搅了。”

nbsp;nbsp;nbsp;nbsp;张珏吃了几口饭就搁下碗筷，起身披了披风要出门。

nbsp;nbsp;nbsp;nbsp;这么些年，张珏的风流胡氏虽已习惯，但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看着女儿乌黑的眸子，他的鼻子一酸，当着孩子的面只说：“你收敛些，就当我求你。君逸大了，她早晚会懂”

nbsp;nbsp;nbsp;nbsp;和往常不一样，张珏居然点了头，然后才出了门。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大人，老爷上次来找属下麻烦，怪属下没有

nbsp;nbsp;nbsp;nbsp;看好您。可您明明从没逛过楚馆，何必那样说呢？”

nbsp;nbsp;nbsp;nbsp;张珏靠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时听到随从问她。

nbsp;nbsp;nbsp;nbsp;“好生赶你的车，哪来的那么多话？”

nbsp;nbsp;nbsp;nbsp;听她这样说，侍从就收了声，奋力打马，让车又快了些。

nbsp;nbsp;nbsp;nbsp;定林寺里，僧人已经侯了多时，到了子夜才听到蠹蠹的脚步声，知道人来了，僧人闭上眼睛，将手中的佛珠攥得更紧了些。

nbsp;nbsp;nbsp;nbsp;张珏从庭中走来，她看着僧人凝重的神情，笑了：“你怕我？”

nbsp;nbsp;nbsp;nbsp;僧人睁开眼睛，看着她就想起那夜的事，当即合起手来念了声：“阿弥陀佛。”

nbsp;nbsp;nbsp;nbsp;张珏兀自抽了三炷香，供奉给老旧的佛像。随后才坐到小几前。

nbsp;nbsp;nbsp;nbsp;小几上摆了棋局，她随手捏起篓里的白子，将棋盘扫视一通很快就落了子。

nbsp;nbsp;nbsp;nbsp;她笑：“你的棋艺总也不见长进，这样下去，就只能任人摆布。”

nbsp;nbsp;nbsp;nbsp;又问：“那边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僧人合手摇了摇头：“齐王还是不肯，昆君没有办法。”

nbsp;nbsp;nbsp;nbsp;张珏抿着嘴，想了想才道：“预料之中”

nbsp;nbsp;nbsp;nbsp;僧人问她：“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那是昆君一手教出来的皇女，这么多年，昆君扮着贤夫良父，教导齐王自幼孝忠她母皇，这是潜移默化的，一朝一夕如何能变？”张珏淡淡说道，“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齐王自己就会改观。”

nbsp;nbsp;nbsp;nbsp;张珏说着话，手中摩挲着一颗黑子，下到棋盘上，她说：“看着吧，等她所谓的慈母收掉她所有的兵权、将她放逐远疆”

nbsp;nbsp;nbsp;nbsp;僧人抬眸望着眼前的人，看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皇帝御驾亲征带着齐王并肩作战，百官都以为皇帝有心栽培齐王，甚至怀疑东宫将来会易储。”

nbsp;nbsp;nbsp;nbsp;她说着话，笑了笑：“殊不知那老狐狸这样做，恰恰是在帮东宫牵制齐王。常远，你说，当朱承治知道自己崇拜和信任了多年的母皇将她当贼防，并且从未信过她，到了那时，她会怎么想？”

nbsp;nbsp;nbsp;nbsp;僧人声音一低，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皇帝故意将齐王诏到北漠，为的就是保证太女顺利登基？”

nbsp;nbsp;nbsp;nbsp;张珏笑而不语，闻着茶香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才道：“老狐狸是自作聪明。”说罢起身，低头望着僧人：“只是计划要推后了，叫昆君再等一等。”

nbsp;nbsp;nbsp;nbsp;“多久？”

nbsp;nbsp;nbsp;nbsp;张珏望着摇曳的烛火，两年？三年？或许更久。

nbsp;nbsp;nbsp;nbsp;她们什么也不用做，只待皇帝驾崩后，将她的遗言原封不动地带给朱承治。想起托孤遗言，张珏不禁笑了，一个皇帝毕生的心血全在那一天流淌出来，那该是多么感天动地的事。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她望了一眼僧人，转眼凝视着手中的棋子，居高临下地说道：“常远，我劝你不要等。”声音一低，道：“找个人嫁了，好好过你的下半辈子。”

nbsp;nbsp;nbsp;nbsp;僧人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听她道：“如果不能执子，就不要入局了。”

nbsp;nbsp;nbsp;nbsp;说完阔步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