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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钱大人，东阁大学士。”掌柜得意：“我这的老客了。也是巧，那册他修的《辞集》我今早才摆上书架，就被他老给逮着了。”

nbsp;nbsp;nbsp;nbsp;原来是钱坪，伯仲的急色退去了：“还有别的吗？”

nbsp;nbsp;nbsp;nbsp;“就那一本，没第二本了，新修的有…”

nbsp;nbsp;nbsp;nbsp;他问的不是《辞集》，伯仲没耐心听黄芪扯，自己看去。

nbsp;nbsp;nbsp;nbsp;“哎…”黄芪见他头也不回，不禁嘀咕：“新修的怎么了？大名鼎鼎的状元郎买的就是新修的。”想求谷晟元年那册哪那么容易，主修三人，都没了两了。

nbsp;nbsp;nbsp;nbsp;次日云崇青上值不久，钱坪来到翰林院。瞧着气色，昨个应该没休息好。他像往常一样，先看了各人书稿，有不足的地方指点一二。之后却没走，里外溜达，闹得翰林苑里寂静无声。临近午时，终于停止溜达了，叫了云崇青到大学士书室。

nbsp;nbsp;nbsp;nbsp;同在黄三书斋一般，二人相顾无言。钱坪满腹话要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他不问，云崇青也不打算说。

nbsp;nbsp;nbsp;nbsp;隔了足有百息，钱坪丧气：“你老师…很好。”当年樊仲在南泞不见时，他人微言轻，想向上表意也达不到圣前。如今可以了，他想力所能及内拉扯同科一把，不为全他们初入仕时一起修书的情谊，只为樊伯远。

nbsp;nbsp;nbsp;nbsp;“学生知道。”相处十二年，云崇青对此深表认同。

nbsp;nbsp;nbsp;nbsp;钱坪沉凝几息，道：“从明日起，你与苗晖、常俊鑫除了修书，还要轮流着进宫，为皇上讲经义，起草诏书等。”

nbsp;nbsp;nbsp;nbsp;这云崇青倒不意外：“是。”

nbsp;nbsp;nbsp;nbsp;书室里又来一拨沉静。别的钱坪不想多问了：“你老师受了不少苦吧？”

nbsp;nbsp;nbsp;nbsp;“是，但学生相信日月昭昭，终有甘来时。”

nbsp;nbsp;nbsp;nbsp;钱坪重重点了两下头：“对。”不洗脱诬陷，不下九泉不见阎王。“代我向你老师转达一句，我在太和殿等他归来。”

nbsp;nbsp;nbsp;nbsp;回到藏书室，云崇青顶着两好友好奇的目光，慢条条来到自己的位坐下：“别看了，明天起我们三人轮流进宫。”

nbsp;nbsp;nbsp;nbsp;就说了这个，常俊鑫不信。钱老在翰林院晃荡老半天了，这点事用得着犹犹豫豫吗？

nbsp;nbsp;nbsp;nbsp;苗晖没追问：“那今儿咱们多修百字。”

nbsp;nbsp;nbsp;nbsp;“好。”常俊鑫支持。

nbsp;nbsp;nbsp;nbsp;乾雍殿、南书房行走，真的不似想象的那般，可以说很枯燥。但即便枯燥，也不可有丝毫放松。皇上与大臣们议政，负责记要的小臣不能遗漏半点。难得起草诏书，紧张远胜会试科考，气轻手稳，一笔落错，以后就不用来了。

nbsp;nbsp;nbsp;nbsp;说皇上会问小臣思想？如云崇青这般的，行走乾雍殿、南书房几回，也就得与皇帝说上两句话。大多时候，他就是个摆设。

nbsp;nbsp;nbsp;nbsp;秋雨纷纷打屋檐，乾雍殿里俯首站着十六位大臣，却死寂一片。殿侧书案后的云崇青提着笔，静候言语。今夏没闹水灾，皇帝这才快意，泊林那倭寇就猖獗了。昨天的密信抵京，半月前倭寇趁夜上岸，洗劫了海山岛。

nbsp;nbsp;nbsp;nbsp;泊林总兵姚成瞒而不报。

nbsp;nbsp;nbsp;nbsp;“说啊…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皇帝脸铁青。

nbsp;nbsp;nbsp;nbsp;“臣等罪该万死，皇上息怒。”

nbsp;nbsp;nbsp;nbsp;嘭一声，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朕怎么息怒？俞不渝、莫来英你二人来说朕该怎么息怒？”

nbsp;nbsp;nbsp;nbsp;吏部尚书俞不渝、兵部尚书莫来英叩首不语。现在已非追究姚成是谁推举的了，得赶紧想法子驱倭寇。只…沐晨彬南下了。

nbsp;nbsp;nbsp;nbsp;皇帝气极，沐晨彬是他召回的，但姚成…海山岛一直有驻军，为什么会被撤？天高皇帝远是吗？姚成罪该万死。

nbsp;nbsp;nbsp;nbsp;这时冠文毅请命：“皇上，臣愿领兵赴泊林剿倭寇。”

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眼睫微颤，笔下依旧流畅。皇帝平复着心绪，已在权衡。冠文毅练兵不错，但却没领过兵，对泊林一带也不甚熟悉。另，他年岁也不小了。

nbsp;nbsp;nbsp;nbsp;“召诚黔伯世子陈炽昌入宫。”

nbsp;nbsp;nbsp;nbsp;方达立时领命：“是。”

nbsp;nbsp;nbsp;nbsp;云崇青目光始终在纸上。姚成之前，泊林总兵就是诚黔伯世子陈炽昌。一捺写完，笔离纸。他不欲将人往坏里想，但泊林异动，确是解了诚黔伯府的困。

nbsp;nbsp;nbsp;nbsp;诚黔伯府得用了，二皇子瑛王也会跟着活跃。吃过一回大亏，想来行事上肯定要沉稳谨慎许多。再者，三皇子理王、四皇子现王都上朝听政了，他更得绷紧皮子。

nbsp;nbsp;nbsp;nbsp;嗯，不出意外，这回陈炽昌赴泊林应要立大功。如真能痛打倭寇，也确属好事一件。

nbsp;nbsp;nbsp;nbsp;温垚正等着，皇上明显是要拨兵打倭寇，户部得把钱袋子口松开。皇上也没让他久等，待陈炽昌到时，粮草都算计清楚了。

nbsp;nbsp;nbsp;nbsp;傍晚，云崇青出宫时，东城香玉胡同姚府已被禁军圈了。海山岛遭洗劫的消息，没人敢外传。京里百姓不明事有些慌，再看陈炽昌领长子陈丰快马出京，更是惊恐。

nbsp;nbsp;nbsp;nbsp;“是不是要打仗了？”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啊，听说姚家夜里就要下诏狱。会不会是泊林那里不安稳了？姚家被圈，不会是当家总兵反了吧？”

nbsp;nbsp;nbsp;nbsp;“说不准，那我们怎么办？我去粮店看看，再买些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