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第4页）

nbsp;nbsp;nbsp;nbsp;惠儿流下了数行清泪。

nbsp;nbsp;nbsp;nbsp;“我必须入宫选秀，表兄你唯有等待皇帝的赐婚，才是对纳兰家最好的做法吗？为什么你我之间的感情，要为了纳兰一族而改变原本应有的轨道呢？惠儿不甘心，惠儿不甘心啊……”

nbsp;nbsp;nbsp;nbsp;容若拿出自己的手帕，为惠儿擦去了双颊的泪痕。

nbsp;nbsp;nbsp;nbsp;忽然轻咳了几声，垂手落帕，半身几近要从栏轩上摔落。

nbsp;nbsp;nbsp;nbsp;惠儿紧张地握住表兄的手，果然极冷。

nbsp;nbsp;nbsp;nbsp;不，不单只是这双手，他浑身也是极寒极痛，想必是寒疾忽犯，忍耐到了极限的缘故。

nbsp;nbsp;nbsp;nbsp;“惠儿。”容若唤表妹的名字，“扶我回房，不要惊扰了阿玛和额娘。也不要惊扰了宫中的医官，皇上正是筹谋除掉佞臣的关键时刻，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分心……”

nbsp;nbsp;nbsp;nbsp;容若就这么喃喃地说着。

nbsp;nbsp;nbsp;nbsp;他说不能给别人添扰，然后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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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好在惠儿是个遇事不会六神无主的、懂事的女子。

nbsp;nbsp;nbsp;nbsp;这边她正想方设法地安置和照顾容若，那边的一处密所之中，沈宛跟师傅宋应星见了面。

nbsp;nbsp;nbsp;nbsp;寒风透窗而入，摇曳烛光，也摇曳着人心。

nbsp;nbsp;nbsp;nbsp;屋内有一箱子，带锁而置，里面装着三卷十八篇的《天工开物》。

nbsp;nbsp;nbsp;nbsp;宋应星背着手站立在箱子边，对沈宛道：

nbsp;nbsp;nbsp;nbsp;“我的至亲和挚友，无一不是死在多尔衮手下，我之所以苟活性命至今，皆因著述未完、悲愿未成，不可含恨殉国。”

nbsp;nbsp;nbsp;nbsp;宋应星又是一叹，走到了窗子边，任凭冷风吹刮帽带，心有不甘道：

nbsp;nbsp;nbsp;nbsp;“我如今剃发留辫，真是奇耻大辱！唯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才敢恢复了这大明的衣装。兄长和友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我活的里外不像是个现世之人，定不会原谅于我。只可惜我势单力薄，可以指望的人，唯有是沈宛你。”

nbsp;nbsp;nbsp;nbsp;“原本我以为张岱是可以交心之人，不想他竟然大意写下一篇《湖心亭看雪》，将对故国的追思之情袒露无疑，以至于让明珠家的公子看透了去。唉！若非明珠家的公子心善，未在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张扬此事，你说张岱还能活吗？”

nbsp;nbsp;nbsp;nbsp;“那自然是活不成。”沈宛直白道。

nbsp;nbsp;nbsp;nbsp;“御婵【注1】早就知道纳兰公子明谋善断，竟不想他还是个善良之人。”

nbsp;nbsp;nbsp;nbsp;“要不怎么说明珠走了大运呢？天赐了一个完美的儿子给他，忠孝两全。有这样的珠玉在手，往后明珠何愁官运不亨通？”

nbsp;nbsp;nbsp;nbsp;“明府势力这般大，想要攀亲的人一定不少吧？”

nbsp;nbsp;nbsp;nbsp;“那也不是明珠可以做主的。”宋应星话锋一转，“但是我相信：沈宛，凭借你的才情，终究有一天你会走进纳兰公子的心坎里。”

nbsp;nbsp;nbsp;nbsp;“走入了纳兰公子的心坎里又如何？他又没法对我这样的身份的女子明媒正娶。与其在将来成了他的侍妾，我还不如——且把他当作永远得不到的心头好得了。”

nbsp;nbsp;nbsp;nbsp;宋应星笑而不语。

nbsp;nbsp;nbsp;nbsp;他笑沈宛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或者说宿命，她是注定了要走到纳兰公子身边去、走进他那颗纯净似琉璃的内心当中去的。

nbsp;nbsp;nbsp;nbsp;沈宛不瞒师傅道：“今日我遇见了一位温润公子，一方面我觉得他谨小慎微，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心怀天下。来到京师以后，他是第一个打动了我的男子。”

nbsp;nbsp;nbsp;nbsp;宋应星神色存疑：“心怀天下……吗？”

nbsp;nbsp;nbsp;nbsp;“嗯，他跟别的富家公子都不一样：会很认真地考究一幅画、会很入情地珍惜一朵花、也会向我这个陌生人说出心里话。他说，自己想要有可与纳兰公子所比肩的：远见卓识和器量。”

nbsp;nbsp;nbsp;nbsp;沈宛的脸上，浮出一丝倾慕的微笑。

nbsp;nbsp;nbsp;nbsp;那丝微笑，像是一个轻轻的吻，飞出了窗外，落到了失去了意识的纳兰容若的脸庞上。

nbsp;nbsp;nbsp;nbsp;【注1】御婵：沈宛的字。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