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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 4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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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愉快的游乐场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他们漫无边际地走着,分外沉默,走到人少的地方,几乎要走出小镇,停留在镇口的天桥上。

nbsp;nbsp;nbsp;nbsp;一路上穆夏回想着昨夜和二毛在家吃烧烤时的交谈。

nbsp;nbsp;nbsp;nbsp;他的生日也是二毛告诉她的,大概是想着叫穆夏一起庆祝一下,穆夏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巧合,还是什么都没跟二毛透露,而是问了二毛很多陈青洲的事。

nbsp;nbsp;nbsp;nbsp;二毛说,初三毕业那年,陈青洲的中考成绩极好,他上学时是聪明贪玩的那种孩子,小镇的教育资源很差,仅有的两所中学其中一所还是穆开明捐的,陈青洲轻易就能考到第一名,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nbsp;nbsp;nbsp;nbsp;即便如此,陈青洲的成绩也足以考上县高中的尖子班,或许这应该是他原本的人生。

nbsp;nbsp;nbsp;nbsp;但那一年,陈青洲也经历了很多事情,爷爷去世,奶奶从楼梯摔了下来,骨折了好几个月,父母离婚,母亲离开小镇,父亲外出打工。即便陈奶奶说了几百次她一个人可以生活,陈胜利还是坚持要他辍学照顾奶奶,以及看着那个小卖部——没什么文化的长辈对读书是毫无积极性的,而这也是小镇上的少年该有的轨迹,陈胜利还能给他留下个小卖部,已经算是仁慈。

nbsp;nbsp;nbsp;nbsp;不论过程如何,如今来看,结果陈青洲还是选择了留下,因为他知道,奶奶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不记事。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和张子川的梁子在十六岁就已经结下了。

nbsp;nbsp;nbsp;nbsp;张子川早已辍学多年,甚至收了几个小弟,胜利小卖部换成了陈青洲这个小屁孩和一个糊涂了的老太太看着,张子川没少上门寻衅滋事。陈青洲个子长得晚,十六岁之后才开始猛窜,在那之前一直和比他还小两岁的二毛差不多高,自然是好欺负的对象。

nbsp;nbsp;nbsp;nbsp;二毛根本没亲眼见到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时二毛还没进行完九年义务教育,经常放学后穿着校服到胜利小卖部找陈青洲蹭吃蹭喝,陈青洲对收小弟没什么兴趣,小时候住村里时陈奶奶和二毛奶奶是邻居,二毛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甚至有那么一年他比陈青洲高了两厘米,借机欺负过陈青洲。

nbsp;nbsp;nbsp;nbsp;那天二毛四处张望确定张子川不在附近,才进了胜利小卖部,发现陈青洲浑身挂彩,陈青洲那会儿还穿短裤,大腿上有包扎了好几层的伤口,二毛也是过了好几年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刀伤。

nbsp;nbsp;nbsp;nbsp;但从那之后,直到现在,张子川依旧偷鸡摸狗,却再没进过胜利小卖部。

nbsp;nbsp;nbsp;nbsp;二毛一瓶啤酒下肚,又把自己说哭了,揩着眼泪跟穆夏说:“我当时就是不在场,我问他,我说洲哥你怎么不带我去啊,我给你递板砖。虽然他不认我这个弟弟,但那件事之后,张子川他们连我都不欺负了,我知道是洲哥罩着我。”

nbsp;nbsp;nbsp;nbsp;穆夏双目空空地露出一抹笑,抽了两张纸按他脸上,却在回到小镇后第一次喝光了一罐啤酒。

nbsp;nbsp;nbsp;nbsp;穆夏不愿回想二毛说陈青洲有多不容易的话,这些对她来说都知道得太迟了,虽然知道得早些也无济于事。

nbsp;nbsp;nbsp;nbsp;她想到二毛求她帮帮陈青洲就觉得好笑,她当时怎么跟二毛说的,好像在推卸责任。她说路是陈青洲自己选的,她还有她要做的事,陈青洲也未必需要她帮。

nbsp;nbsp;nbsp;nbsp;如今穆夏双臂撑在天桥的栏杆上,点燃了烟盒里的倒数第二支烟,吸得很重。陈青洲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穆夏佯装轻松地娓娓道来。

nbsp;nbsp;nbsp;nbsp;“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不是学画画的吗?画得也就那样,文化课更是不行,我妈早就打算送我去法国,我家现在情况你也知道,但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婚,那些八卦新闻你肯定也不感兴趣。我爸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小明星,可漂亮了,那个姐姐现在怀孕了,我总得回去盯一下吧?不为了我妈,也为了我该拿到的财产呀。陈青洲,我这个人离开钱是活不了的。”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没钱,所以他们就没可能。

nbsp;nbsp;nbsp;nbsp;他还想装一装,故作轻松地说:“你怕我找你也不用跑到法国吧?穆夏,我是没读过高中,但我会说英语。”

nbsp;nbsp;nbsp;nbsp;穆夏看起来比他轻松多了,还笑得出来,笑得毫无破绽:“那你厉害呀,陈青洲,巴黎虽说没有北京大,也不小呢,你找得到我吗?”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装不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她就任烟灰从天桥上往下落,灰烬四散,有的飘远了,有的坠到底。他以为她今天最残忍的话也不过是那句明天就走了,殊不知她还有更残忍的在等着他。

nbsp;nbsp;nbsp;nbsp;穆夏这次没把打火机藏在烟盒里,突然把打火机擦亮,举到他面前,笑着跟他说:“许个愿吧,陈青洲,我帮你实现。”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临别赠礼么?”

nbsp;nbsp;nbsp;nbsp;“是呗,我还是挺大方的,你说点儿现实的,比如说碧华小区的房子,你们这儿房价太便宜了,我还真买得起。”

nbsp;nbsp;nbsp;nbsp;陈青洲却掏出了手机,穆夏好奇地看着他,还以为他真有什么想要的,会直接从手机里找出图片。

nbsp;nbsp;nbsp;nbsp;可他根本没有解锁,只是按亮了手机屏幕,把挂着时间的壁纸给她看:“我要这个,你能实现吗?”

nbsp;nbsp;nbsp;nbsp;打火机点火太久,火苗突然熄灭,好像他完成了许愿,又像穆夏在说这个愿望无法达成。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的壁纸不知道何时换掉了,照片是穆夏几个月前在三亚度假时发到朋友圈的,他要的是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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