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强权孤身遭陷害(第2页)
“胡商的名字我听不明白,奴婢自己给它取名叫套娃娃。”
“除了套娃娃,你还会做别的吗?”
桃七眉飞色舞:“奴婢还会做竹蜻蜓、蹴鞠球、不倒翁、空竹……只要陛下喜欢,我都做出来。陛下日日开心了,奴婢看着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嵇铭听着,脸上的笑意却衰减了下去,小声道:“还是别做了吧。”
“怎么了?陛下不喜欢?”桃七疑惑。
“不是……”嵇铭摸着笑脸娃娃平坦的鼻尖,眼底闪过几分落寞,“一个就够了……多了,我怕留不住。”
桃七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蹙了下眉心,语气故做轻松:“好,等陛下能靠自己留得住了,奴婢再给您做。”
……
几日后,又轮到桃七守夜,为了不留下把柄给旁人做文章,她一整晚没合过眼。寅时梧桐进门的时候,冷冷地扫视她,眼神不善。掀开金丝楠木镂空雕海棠通顶拔步龙床的的帘子,伺候陛下起床。
桃七的差事已毕,正预备退下回自己窝里补眠。内殿里传出梧桐大宫女的声音:“这是什么?敢问陛下,此物是从何处来的?为何奴婢从未见过?”
这声音有七分严厉,不像奴婢对主子说的,而是长辈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桃七心中一紧,脚下一顿,耳朵竖了起来。
“这个,我……是我最近得的……”嵇铭答得畏畏缩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内殿里接着陷入漫长的寂静,沉闷得一丝空气都不流动,宫灯高烛安静地燃烧,烛花爆响了两下。桃七在外间,体会着那股压抑。想象得出少年因为所藏玩物被发现而受教训的窘迫,这让桃七胸中滞闷不已。
“民间稚童的腌臜玩具,怎么能出现在大岐皇帝的寝殿中。陛下不至于如此荒唐,定是哪个奸滑谄媚的宫婢,用些奇技淫巧引得陛下玩物丧志!万一那人以后得寸进尺,继续欺哄陛下,岂不是大大的祸害?陛下,请将这东西交给奴婢,奴婢去处理了。”
又是一阵沉默。梧桐道:“陛下现在是听不得逆耳忠言了吗?奴婢的话若没有用,只好请太后娘娘来同您讲讲道理了。”
“别让太后娘娘知道。”搬出崔太后的名头,嵇铭便慌了。
“若不舍得,陛下就告诉我,这物件是谁给您的,奴婢替您教训那人,好不好?”
“不,没有人给我。”嵇铭斩钉截铁道,“我给你就是了。”
在桃七看不到的殿内,拔步床边,穿着明黄色龙纹中衣的小皇帝依依不舍地不舍地摸了摸几个竹娃娃,面露不舍,挣扎几许,最后还是将东西递给了大宫女。不过梧桐不知道的是,娃娃一套有七个,摆在桌案上被发现的只有四个,小皇帝的枕头底下还留下了三个——最小的那个自己模样的娃娃,以及冷面娃娃和怒脸娃娃。
“陛下别怪奴婢多嘴,书中圣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边的伺候的人多了,也是一样。麟德殿二十多名奴才里,哪些说的是忠言,哪些听起来蜜糖似的,实际上却误了您,您得学会分辨。”梧桐意有所指,把四个娃娃揣在手里。
梧桐吩咐宫人:“穿衣洗漱快着些,要是害陛下迟到了,大冷天的让谢阁老干等,你们都别得挨板子。”
这一幕被桃七看在眼中,她冷笑两下,打开偏门,走了出去。
嵇铭是皇帝,是天子,是这麟德殿、大名宫,乃至整个大岐的主人。可堂堂皇帝的头街,在梧桐大宫女这里从没顶用过。
嵇铭还是个十岁孩童时,梧桐就贴身照顾皇帝,教导他身为皇帝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用条框和枷锁将他禁锢得束手束脚。众人都知梧桐是兴庆宫里出来的,她是太后的耳目,崔太后更是嵇铭深深畏惧之人,乃至于连她派来的宫女也不敢顶撞。长此以往,梧桐大宫女习惯了蹬鼻子上脸。
背着隆冬毫无暖意的朝晖,桃七走向西四所,越想越憋闷,越想越来气。她得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不然以后皇宫里的人都分不清大小王了!
桃七万万没料到,她还什么都没做,她要对付的人就把机会送到了面前。
又一日,皇帝寅正不到就起床去太极殿早朝。大岐朝堂规定五日一朝,逢五,逢十便是小皇帝的苦日子,赶早朝的这日的课业便挪到了巳时开始,未时结束,于是小皇帝连歇个晌的功夫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