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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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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郁朵就是这么和他说的,“大姐太可怜了,看到她,我感觉自己笑一笑都是错的。她那个老公不是东西,嘉怡学习那么好,人也聪敏,考上港大,他连学费都不想出,反而给小三的儿子买车,那小玩意儿才丁点大,也不怕折寿。哎,我和你商量一下,过段时间我回趟香港,把嘉怡和她妈接来认认门,实在不行学费生活费就我出,也不是什么大钱,她有能耐就读,读完研,到那时我出面,找爸爸要钱。我觉着吧,想不想承认,我和大姐都有被同一个爹污染过的基因,这是到死也改变不了的,我小时候被带去老家,她还给我大白兔吃。哎,就这么办吧,明儿我就打电话问问银行,看看能给那孩子开个账户啥的,别通知书下了学费逾期,被她爹坑去拧螺丝可惨希缺了。”

马家人走后,路远彰打开洗手间的门,郁朵哭累了,长腿抱怀,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浴缸里,眼皮肿得像胡桃。

看见她这幅模样,他心里揪揪地难受,也庆幸自己走得早,马老爹刚一进抢救室,郁朵吓得打来了电话,他左右思忖不过两分钟,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进电梯,潜意识替他做好了决定。

马老爹是胰腺癌,发现就是晚期,治没得治,来香港也不过是图个条件好,图私立医院的人文关怀。

还有一个目的,别人不想说,郁朵不想认,路远彰却从这一大家子的难言之隐中窥得一丝端倪:郁朵在南方没根基,而马家宗族内部盘根错节,老头子总想在死前给这位最引以为傲的、也是他这一生唯一一位称得上是“爱情的结晶”的孩子,撑一撑场面。

于是就来了养和,离他送给郁朵的入学礼物近在咫尺。

路远彰想到这里,便也不太愿意继续想下去。

哪怕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二人扭曲的婚姻爱情观或多或少都是耳闻目染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糟粕。

不同的是,他打从心底珍惜和郁朵在一起的时间,无论是每次被她气得肝疼短命、还是两人吵到老死不相往来,可事后回想起,天大的怨拨云见日,总归还是爱。

他想他是很爱郁朵的,然而爱是一根紧绷的弦,没有人能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爱,他也不想他的爱情终有一天变成西西弗斯的石头,每走一步都是抵背扼喉,负重前行。

爱情不是责任,不是必需品,不是碳水食物。

爱情应该是一种更轻盈、更曼妙、更禁忌,令人欲罢不能的灵丹妙药,有着如心电图般间歇性的起伏,而不是死板绝望的一条线。

陈玄琮把爱情与忠诚画上等号,朝拜为金枷玉锁,可到头来爱令他痛苦不堪,只能眼睁睁看着与之捆绑的人生一点点变质却束手无策。

路远彰把她放进温暖的被窝,调高了恒温器的温度,又把冰敷眼罩轻轻盖在她漂亮红肿的大眼睛上。

谁能说他的爱情不纯粹?

他看见郁朵时,眼里就只盛得下她。

只不过他的爱情是一杯季节限定气泡酒,爱的时候浓烈,转过身,闭上眼,他还是他自己,他还能呼吸。

******

句宁是第二天中午到的郁朵家。

“我就住跑马地的一家酒店公寓里。”

郁朵恹恹地搭在沙发上,拿冰袋敷脸,头发乱成一蓬,指甲上的钻也缺三少四,她随手一指,“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屋子,你来住就好了,何必去挤公寓房,鸽子笼大,腿都伸不开。”

句宁婉拒,“你有得忙呢,我就不来打扰,你闲了就喊我,过来好方便的。而且家里也要来人,我把婆婆她们的酒店订到中环,让那边的manager给安排了两间套房。”

郁朵眉头一皱,她见状赶紧握住她的手,“不说她们,说我。”

句宁瞟眼书房的方向,算准了路远彰听不见,才拉过郁朵,悄悄说道,“我想约个手术。”

她一把按住要大呼小叫的郁朵,挠了挠她的手心,“今天去做了检查,医生说可以皮埋也可以上环。”

郁朵反应过来,也配合她咬耳朵,“陈玄琮还是他妈?”

“他们仨。”

“不对啊,陈玄琮不是结扎了吗,还是在希恩做的,那你还做什么?”郁朵想起他做结扎的理由,颇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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