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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子颜，你疯了！”陶长老死死地抓住断剑，剑刃切开了他的血肉，鲜血滴落到地面，“你到底做了什么！谁教你这种邪法！”

nbsp;nbsp;nbsp;nbsp;幻阵里千万道飞虹，千万道流火，水墨般的街道与房屋被撕扯，被燃烧，被抹去，又被复生。站立流光正中央的年轻人黑发成霜，他瘦削而苍白，仿佛一身的血都在迅速流走，化为数不清的盘绕他着的绯红鱼影。

nbsp;nbsp;nbsp;nbsp;鱼影从他的胸膛，他的心脏里游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他站在那里，展开双臂，成了血肉的鱼巢。

nbsp;nbsp;nbsp;nbsp;随着群鱼游出，他的气息迅速地以某种可怕的速度暴涨，拔高，变得前所未有的危险。陶长老对那些危险浑然不觉，一直凝如铁封的神情破碎，露出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恐惧：“你到底做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城祝可以通过城祝印借用城神的力量没错，但舟子颜此刻的变化，已经超过了通过城祝印借神力的范畴！

nbsp;nbsp;nbsp;nbsp;“老师，鱬城人都点过命鳞的。”舟子颜轻声说，“您知道命鳞是什么吗？”

nbsp;nbsp;nbsp;nbsp;“鱬鱼把它的命魂赋予我们，点过命鳞的人，就成了一尾游鱼，死后才能循鳞火的指引，回到鱼群里。”

nbsp;nbsp;nbsp;nbsp;“但是反过来，人如果愿意也是可以把命借给鱼的。”

nbsp;nbsp;nbsp;nbsp;是以城人吞金自杀，以身饲鱼。

nbsp;nbsp;nbsp;nbsp;他们将之称为“还命”。

nbsp;nbsp;nbsp;nbsp;鱬鱼佑我，赐我鳞红，我以命还之。

nbsp;nbsp;nbsp;nbsp;而他是修仙者，他可以修炼，他百年来日以继夜地修炼，以自己的灵识和修为来供养整座城的鱼。

nbsp;nbsp;nbsp;nbsp;“老师，我撑不了太久，可我要是死了，这座城怎么办呢？”舟子颜的眼睛空洞洞，“鱬鱼怎么办呢？”

nbsp;nbsp;nbsp;nbsp;“混账！”陶容长老逆赤流而上，鱼鳞割开他的血肉，白发如燃，“你杀得了我，杀得了其他人，你杀不了仇长老，你做的一切还是白费，你个蠢货！太乙那边我去说，百氏那边我去问！真想救这座城，你就把仇长老放出来！”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舟子颜轻声说，“那个人说过，我杀不了他。”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自己来了。”

nbsp;nbsp;nbsp;nbsp;鱬鱼把他的力量还给他，他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可他正在迅速地老去，那种老去是从灵魂里透出的疲惫和绝望。陶长老终于意识到横亘在他和学生之间的是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是百年岁月。

nbsp;nbsp;nbsp;nbsp;百年对仙人来说弹指一挥间，可对凡人来说却够了。

nbsp;nbsp;nbsp;nbsp;够一代人与一代人生死诀别，够祖辈的愤慨成为往事，够苦郁冷了热血，够一个人在绝望里不顾一切。

nbsp;nbsp;nbsp;nbsp;“老师啊，”舟子颜苍白地笑起来，“负恩负义，孰与权衡，学生也算是懂了。”

nbsp;nbsp;nbsp;nbsp;他自虚空中抽出了第二把剑，带着一身血一身火朝陶长老冲了过去。光线扭曲，世界颠倒，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放声悲歌。

nbsp;nbsp;nbsp;nbsp;“期我以日月，日月不至，我之奈何！”

nbsp;nbsp;nbsp;nbsp;“期我以四风，四风不至，我之奈何！”

nbsp;nbsp;nbsp;nbsp;年少仗剑平不义，而今俯首求权衡。

nbsp;nbsp;nbsp;nbsp;我之奈何！

nbsp;nbsp;nbsp;nbsp;第38章我有白刃仇不义

nbsp;nbsp;nbsp;nbsp;“那么，你想救它吗？”

nbsp;nbsp;nbsp;nbsp;金日坠落，黑云压城，赤鱬沉影，稻田为瘴所淹，城人在苦难中焦虑磋磨……随着怀宁君的袍袖一挥，百年的岁月流转，一座城从缤纷走向灰蒙。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站在时光深处，衣袂飞扬。

nbsp;nbsp;nbsp;nbsp;“大苦大悲生死衰亡，”他注视着瘴雾如潮水般淹没沃野，把人像野兽一样驱逐到末路，“问我想不想救……这话说得我真像什么绝代英雄，一苏醒就自带拯救世界的光环。我想救，就能救？”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怀宁君淡淡地说。

nbsp;nbsp;nbsp;nbsp;“你能救。”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千万年来，金乌与玄兔年复一年因循着被框定的轨迹行于青冥，十日与冥月相交于一点，有人把那一点抽出铸成时岁的钥匙，那是足以左右日升月落的钥匙。”怀宁君负手而立，城门在他身后关闭，铜锈爬上古朴的兽环，“你握着那把钥匙，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让太阳在鱬城升起。”

nbsp;nbsp;nbsp;nbsp;他凝视仇薄灯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