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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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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并不是要教出来第二个贺青冥,他要的是柳无咎成为柳无咎。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收剑而立,他忽然明白了这一点。

nbsp;nbsp;nbsp;nbsp;他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己并不能算是一个好弟子。

nbsp;nbsp;nbsp;nbsp;他那么执拗,那么倔强。他总是忤逆贺青冥,总是违抗他的意思,总是埋怨他、试探他,又无法控制地想要遐想和侵占。

nbsp;nbsp;nbsp;nbsp;就像祝云卿说的,他甚至已很久没有叫过贺青冥一声“师父”。

nbsp;nbsp;nbsp;nbsp;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那不过是因为他问心有愧。

nbsp;nbsp;nbsp;nbsp;他早已不再只把贺青冥当作他的师父,他不愿意自欺欺人。

nbsp;nbsp;nbsp;nbsp;但贺青冥不同,百里客栈之后,贺青冥就已变了,从那之后,贺青冥一直在成全他,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剑。

nbsp;nbsp;nbsp;nbsp;尽管谁也不会相信这一点,连贺青冥自己都未必这么以为。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忽然发觉,这些年来,贺青冥已经改变了很多。

nbsp;nbsp;nbsp;nbsp;或许从柳无咎持剑护在贺青冥身前的那一刻起,贺青冥就已经开始变化。

nbsp;nbsp;nbsp;nbsp;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温柔、宽容。

nbsp;nbsp;nbsp;nbsp;济海楼上那一剑,贺青冥更是已不再只把柳无咎当作他的弟子,更是当作他的臂膀,他可以倾诉和信赖的对象。

nbsp;nbsp;nbsp;nbsp;或许不是贺青冥改变了他,而是他改变了贺青冥。

nbsp;nbsp;nbsp;nbsp;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不为人知的时候,冰雪已经开始消融。

nbsp;nbsp;nbsp;nbsp;春天毕竟已经到来。

nbsp;nbsp;nbsp;nbsp;春天总会到来。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步入园中,他已闻见了春天的气息,他忽然觉得明黛说的没有错,他应该换换心情,好好触摸这一世天赐的生命。

nbsp;nbsp;nbsp;nbsp;洛蘅走在他的身侧,道:“你这么早就起来练剑了?”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望见那一抹鱼肚白,释然地笑了笑,道:“你不是也这么早就出门了?”

nbsp;nbsp;nbsp;nbsp;洛蘅略笑笑,道:“我师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何况这是江南的春天,春天的早晨。”

nbsp;nbsp;nbsp;nbsp;她叹道:“师父她一直想要再来一次扬州,可惜竟未能成行。”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洛掌门以前来过扬州?”

nbsp;nbsp;nbsp;nbsp;洛蘅道:“那已是上两届论剑时候的事了。玉山向来内斗不断,人才损失严重,自师叔祖失踪后,门派在江湖上再无可以依靠之人,接连两届论剑,其他剑派竟都拒绝了玉山参与。”

nbsp;nbsp;nbsp;nbsp;她说到这里,心下已是悲愤不已,却仍定住心神,道:“好在后来季掌门任华山代掌门,她推行变法,旨在破除江湖门派壁垒,让更多无门无派的人得以修炼上等武学。那一届论剑由大重山举行,在季掌门的支持下,玉山终于得以重新踏入八大剑派的门槛。”

nbsp;nbsp;nbsp;nbsp;“那一年,师父她和掌门师伯一块下山,但其他剑派的同门们还是处处奚落、苛待、羞辱他们,师伯怒极攻心,竟吐了血,引发了旧疾,当时已是深夜,又下着大雨,师父求医无门,正当她以为无路可走的时候,却是天无绝人之路,当时尚是霍东阁霍掌门入室弟子的梁掌门见到她,帮她找来了大重山的大夫,这才救回了师伯一命。”

nbsp;nbsp;nbsp;nbsp;洛蘅说到此处,稍停片刻,露出一个近乎无奈的微笑,道:“当年师父与我说起来这段往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她似乎是陷在了那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一面想要逃脱,一面又忍不住堕落。现在想来,她与梁掌门那一段缘分,便是从他为她撑伞的那一刻开始的,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梁掌门为人仗义,与其他剑派门人不同。”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们那一段缘分,终究只是一场孽缘,而师伯……”洛蘅顿了顿,她咬着牙,已然十足愤慨、悲痛,她道,“师伯那一病,到底落下病根,论剑结束后,他回到玉山不久,便病逝了,临终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师父。”

nbsp;nbsp;nbsp;nbsp;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柳无咎方道:“你本不必对我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洛蘅似已有泪光闪动,道:“可是我已不知谁能诉说。”

nbsp;nbsp;nbsp;nbsp;“前辈不在,我也只能跟你诉说。”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顿了顿,道:“梁公子……他也对你很不错。”

nbsp;nbsp;nbsp;nbsp;洛蘅苦笑一声,道:“梁师兄也是八大剑派的弟子,他是我的师兄,却也是我的对手,我甚至已不知九天之后,我是否还能再好好叫他一声师兄。”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便明白了,八大剑派虽然同气连枝,却也彼此争斗和猜忌,比起梁月轩,他和贺青冥这样的局外人更能让洛蘅托付门派秘辛。何况洛蘅与梁月轩之间已经有一场注定的决斗,尽管他们两人毫无矛盾,但他们不得不偿还上一辈的恩怨,也必须肩负起门派的重担。

nbsp;nbsp;nbsp;nbsp;“这一场比试,我实在不知怎样去赢,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玉山也已经不能再输!”

nbsp;nbsp;nbsp;nbsp;她忽而捂着脸,哽咽道:“师父说,她说……她说她无力使师门声名不堕,她把玉山的希望交付给了我,可是我……我实在是资质平庸,就算拿着先祖的坠露剑,也成不了高手,我又如何才能不辜负师父,辜负玉山?”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手足无措,他从没有见过女孩子这样哭。

nbsp;nbsp;nbsp;nbsp;在她之前,他唯一认识的女孩子也只有明黛,但明黛性格乐观活泼,甚至比他还要坚韧不屈,若说他和贺青冥是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那么明黛便是到了绝路,仍宁愿笑也不愿哭。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还没有学会怎么安慰别人,他只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nbsp;nbsp;nbsp;nbsp;洛蘅却已抹了抹眼泪,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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