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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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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条条细抠下来,也真没什么好谈的。对于凌田这种刚出道的小画师来说,要么签字接受,要么就是不干了。

田嘉木不想她签,说:“田田,你其实就在家待着,不用这么着急找工作。”

凌田却不可能不干,她找爸爸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份合同没到卖身契的地步。她反过来安慰老爸,说:“挣钱哪有容易的,而且这还是我喜欢的工作。以后吧,等我红了,你再给我谈个条件好的合同。”

田嘉木心里不是味道,叹了口气。

凌田没忍住问:“爸爸,你们律所的事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静了静,才听见田嘉木说:“你妈妈告诉你的?”

凌田赶紧说:“你别告诉妈妈我来问你了呀。”

田嘉木被她这句绕来绕去的话逗笑了,跟她打听:“她怎么说的?”

凌田回答:“她说你会解决好的,让我别来问你,说你已经给自己很大压力了。”

“就这些?”田嘉木继续问。

凌田也不知道他还想听啥,想了想,补充:“嗯,妈妈说不管怎么样还有她,我们都会好好的,而且,我也已经工作了。”

电话那边又静了静,才听见田嘉木说:“嗯,是,我们都会好好的。”

告别挂断之后,凌田在合同上签了字,快递寄回,然后根据约定的时间,把第一话的线稿上色完成,交了稿,只等发布。

自此,她每个月算是有了保底三千块钱的收入。只是能持续多久,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以及一点运气。

当时已经是六月下旬,A大举行了那一年本科生的毕业典礼。

凌田回到学校里,穿上学士服,和同一届大四毕业生一起坐在体育馆的内场当中。综合性大学人多,按规矩每个人只能带两个家属,凌捷和田嘉木都来了,坐在看台上,远远望着她上台领毕业证和学位证,再跟老师同学合影。

仪式结束之后,三个人在校园里走了走。

凌捷和田嘉木是旧地重游,不时指给凌田看,说这是过去上课的楼,那是辩论社的训练场地。

他们上大学的那几年正是大学生辩论比赛最红火的时候,两人分属不同专业,就是参加社团认识的。凌田知道,至今凌捷手机通讯录里田嘉木的代号还是“对方辩友”,田嘉木给凌捷的代号也一样。

这最初是一种昵称,但到了后来可能只是懒得改,毕竟两人之间的日常称谓早已经变了。

过去他们总是连名带姓地叫,田嘉木,凌捷,听起来总有几分同学少年的味道。但不知道从哪一年起,田嘉木开始叫凌捷“凌田妈妈”,简称“妈妈”。凌捷曾经抗拒,说:“我又不是你妈,你妈在茂名。”无奈这称呼过于顺嘴,田嘉木怎么都改不过来。而且,凌捷发现自己有时候也会这么叫他,“凌田爸爸”,简称“爸爸”。

直到这一天,他们又回到这里,回忆过去。

凌田问:“你们那时候都辩些什么?”

凌捷想了想,说:“各种各样都有,但也无非就是那些,仓廪足才能知礼仪,还是知礼仪不必仓廪足,我命由我,还是我命由天……”

田嘉木补充:“还有,爱情存在还是不存在。”

凌田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又问:“你们谁是正方,谁是反方?”

凌捷竟然真的记得,说:“我是反方,爱情不存在。”

田嘉木说:“你当时的论据里有一条,最早关于爱情的描述出自于欧洲文艺复兴之后的骑士小说,在那之前根本没有爱情这个概念,所以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客观上不存在。我反问你,人为制造出来的概念远不止爱情,自由、平等、民主出现得更晚,所以也不存在吗?你没答上来。”

凌捷看看他,倒是笑了,对凌田说:“你爸爸他们那一方还有个补充观点,他说很多人认为爱情不存在,其实是给了它一个不可能的期限,永远。如果能接受一个现实,爱情未必可以白首偕老,亦不保证幸福的结局,那很容易就能发现它是存在过的。正因为它终将消逝,反而证明了它确实存在。”

那从未开始过的爱情呢?凌田跟在后面忽然想,但开口说出来的也就只有嘻嘻哈哈的一句:“哇,你俩记性真好。”

田嘉木回头看看她,笑着自嘲:“年纪大了,记得牢的也就只有过去的事情了。”

三个人就这样说着话走到生活区,宿舍早已经翻新过,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田嘉木说:“那时候的寝室没有卫生间,公共水房也没热水,每天都得去锅炉房打水,有男朋友的女生就可以不用拎热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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