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页)
辛勤说:“不用谢,应该的。”
凌田没再讲话。
两人同时安静,听着夜晚的医院里无数种声音,交谈,哭泣,监护设备的电子音此起彼伏,平车的推轮摩擦地面,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隔了会儿,还是辛勤开口说:“你真的开始做自由画师了?”
“对啊。”凌田点头。
辛勤又问:“条漫代笔,幼儿培训,画室陪练,二次元周边设计,平台上接设子画插画,全都做吗?”
凌田笑了,答:“差不多,有些干了,有些还没有。”
她起初惊讶,他竟然都记得。转念又想,AI嘛,不奇怪。
可能只是因为近在咫尺,今天这AI特别有活人感。
“那感觉怎么样?”辛勤又问。
凌田难以总结,自己这一个礼拜在网上接了十几单三十元一张的约稿,教了三个幼儿园中班小朋友画苹果,拒绝了考分和学历造假骗后辈美术生上贼船,总共进账不到500元,似乎真没什么能拿上台面说的。
她只能自嘲:“世界从来不属于我们,前浪没走,后浪已经来了,00后夹在中间,二十二岁,觉得自己一身老人味。”
辛勤听得笑出来。
凌田却有点来劲了,继续说:“不过,跟小孩姐小孩哥的沟通还是让我获益匪浅,我觉得自己过去确实太学生气,太傲慢了,人家一点没骂错我。想申请流量更好、收入更高的平台,但又没好好研究平台的风格,直接把作品集里现成的东西拿去申签,只顾着表达自己,我喜欢什么风格,我擅长那些技巧,其实零人在意好吗。既然想卖画为生,就得让对方看到我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画他们想要的风格,保证稳定的质量和完成度……”
她在这儿自我剖析,像是烧糊涂开了天眼似的,恨不能赶紧回去把申签的四幅作品重新画过,想起辛勤还在,才最后总结,“反正我一定会再尝试的。”
辛勤倒也跟着她的思路,说:“等你签上了,把链接发给我。”
凌田又转头看看他,干脆拒绝:“没必要吧,你又用不上,别浪费了。”
话说出口才觉得有点过了,好像是在埋怨他没用她的礼物,但人家明明付过钱,还给了好评,爱用不用。
她完全没想到辛勤会说:“我微信里好多同事和领导,而且A医附连排班用的都是微信小程序。”
她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真的是在跟她解释,他为什么没换上她画的头像。
“啊,没关系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凌田装上了,其实心里门儿清自己就是那个意思。
“还有,”辛勤又说,“表情图我用了的。”
他打开微信,找了一页对话记录给她看。
一位名叫“狗猿酸理”的朋友给他发来一条:【我谢谢你啊!】
他回了那张“应该哒。”
凌田问:“狗猿酸理?”
直觉跟拉磨三勤之间有种对仗工整的美。
辛勤说:“就刚才抢救室那位,我们一般只在备注上个性化一下。”
凌田又问:“什么意思啊?还有你在约稿平台的那个用户名,也是有特别意思的吗?”
辛勤说:“拉莫三嗪,是一种药,枸橼酸锂,也是一种药。”
他在输入框里打字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