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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顶着伤在宫外跪了一夜求来的。”画扇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千提身上，她顿了顿，将东西送到她手中：

nbsp;nbsp;nbsp;nbsp;“作为迎娶你的，聘礼。”

nbsp;nbsp;nbsp;nbsp;“聘礼？”

nbsp;nbsp;nbsp;nbsp;纤细的手指攥住那明黄的锦缎，手心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千提缓缓将诏书抽出、展开，美眸自上面婉转而过，不自觉湿了眼眶。

nbsp;nbsp;nbsp;nbsp;如若姜

nbsp;nbsp;nbsp;nbsp;国不挑起战事，鲤朝永不主动出兵。

nbsp;nbsp;nbsp;nbsp;眼泪自眼眶溢出，在脸上带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千提忽然想起那日，少年站在她面前苦涩一笑，温柔地擦干她眼角的泪水。他说：“这些事情，从来不该落在你一人身上。”

nbsp;nbsp;nbsp;nbsp;他知她心中所忧，亦担心她会介怀他的身份。所以在向她坦白一切之前，他求来了这则诏书，作为他迎娶她的聘礼。哪怕这一行动，会让天子心生猜忌。

nbsp;nbsp;nbsp;nbsp;可这份精心准备的聘礼，他还未来得及给她，她的匕首却已先一步刺入他的额心。

nbsp;nbsp;nbsp;nbsp;“阿初……”千提哽咽着，早已泣不成声。

nbsp;nbsp;nbsp;nbsp;泪水打湿了她领口的衣裳，好半天，她才停止啜泣，从口中发出几个低哑的字音：

nbsp;nbsp;nbsp;nbsp;“丞相姐姐……阿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nbsp;nbsp;nbsp;nbsp;“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画扇反问。

nbsp;nbsp;nbsp;nbsp;“我……”千提垂眸良久，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姜国坊间传闻，国师心狠手辣、嗜杀成性，一夕之间令一国覆灭，残忍至极。

nbsp;nbsp;nbsp;nbsp;可她见到的他、认识的他，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虽外表冷淡，看着有些不好说话，却待人极温柔，任她怎么胡闹任性，都不曾真对她动怒。

nbsp;nbsp;nbsp;nbsp;所以哪怕在知道他是国师的那刻，她一时失去理智对他动手，在后来清醒时分，也曾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nbsp;nbsp;nbsp;nbsp;她希望姜国坊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希望那都是世人对他的误会。她甚至幻想着，他能够放下身份，配她一起远离朝野，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

nbsp;nbsp;nbsp;nbsp;可是……

nbsp;nbsp;nbsp;nbsp;昨日，就在她的面前，就在一瞬之间。那些活生生的人，当着她的面，变成了一地横飞的碎尸。

nbsp;nbsp;nbsp;nbsp;而那个平时温柔如暖阳的少年站在大殿前方，眉目清冷，眼中无甚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寻常得不过再寻常不过的事，仿佛人命，在他眼中，与蝼蚁并无异样。

nbsp;nbsp;nbsp;nbsp;所以，她怕了。

nbsp;nbsp;nbsp;nbsp;怕梦里的场景终会发生。

nbsp;nbsp;nbsp;nbsp;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子民、朋友，甚至是亲人，在他的面前，如蝼蚁一般，灰飞烟灭。

nbsp;nbsp;nbsp;nbsp;茅屋中对她温柔至极的少年，与皇宫里视人命如草芥的国师，究竟哪个才是他？

nbsp;nbsp;nbsp;nbsp;她分不清。

nbsp;nbsp;nbsp;nbsp;“也罢。”画扇垂眸，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跟我来。”

nbsp;nbsp;nbsp;nbsp;第38章第三十八章指尖触碰锁骨，心陡然失控……

nbsp;nbsp;nbsp;nbsp;深秋时节，霜色染透了整座都城。日渐东升，日光依旧带着几分清冷。

nbsp;nbsp;nbsp;nbsp;青石板路蜿蜒曲折，街边的屋瓦上凝着薄薄的霜，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两旁树木枝叶稀疏，枯黄的叶子在枝头摇摇欲坠，偶尔飘落几片，在风中打着旋儿，最后静静地躺在地上，为这深秋添了一番别样的韵味。

nbsp;nbsp;nbsp;nbsp;画扇款步前行，金线蟒纹盘踞于官服之上，腰间一条白玉腰带缠绕，衬出几分威严仪态。千提小步紧紧跟在她身后，脸颊被秋风吹得红扑扑的，微微肿起的眼睛依然灵动有神，乌溜溜地打量着周围一切。

nbsp;nbsp;nbsp;nbsp;两人穿过街巷，高大的城门耸立眼前，朱红大门半敞，门前乌泱泱的一片，大批人集中于此，不知在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见过丞相大人！”守门的侍卫老远瞧见画扇，小跑着过来行礼。

nbsp;nbsp;nbsp;nbsp;画扇微微点头示意，带着千提自旁边通道进入，一步步登上城墙。

nbsp;nbsp;nbsp;nbsp;耳畔，人声逐渐嘈杂。千提站在城墙上，双手扶着城垛，极目向下望去，只看见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聚集在城墙下，如蝼蚁般，密密麻麻。

nbsp;nbsp;nbsp;nbsp;“这是？”

nbsp;nbsp;nbsp;nbsp;“前些日子朝中出了些事，与北漠一战损伤惨重，这些是自边境逃难来此的流民。”画扇微微皱眉，神色凝重，顿了顿，又道：“京都无法接纳太多流民，大多数都安置在了别处，这只是你看到的一小部分。”

nbsp;nbsp;nbsp;nbsp;千提垂眸，城下不远处，官府在施粥。身后排队的人，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怀抱幼儿的妇人，还有年幼的孩童，无论哪个，都是一副面如土色的模样，显然已经许久不曾好好吃过饭了。

nbsp;nbsp;nbsp;nbsp;“千提，”画扇忽然问她：“你知道烹食人头时，如何确定内部是否熟透吗？”

nbsp;nbsp;nbsp;nbsp;“嗯？”千提错愕回头，一瞬间有些愣神。朱唇微张，好半天，她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