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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液顺着下巴流,湿了领口。
谢元衡皱着眉,陆暄和这副样子是要喝死在这里吗?
他一伸手按住酒坛,在陆暄和的疑惑中,谢钧眼神闪了闪,最终道:“理智和感情,选了理智又不代表感情无法回头,止观法师曾经同我说过一句话,有缘之人总能重逢。”
陆暄和怔了怔,解了婚约,隔着父仇,他和表妹之间还有可能吗?
他想起表妹说她两年之内基本不会成婚,陆暄和燃起些微的希望,猛得一下子酒就醒了。
若是林岐川伏法时,表妹还未婚嫁,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陆暄和不知道,但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放弃这分毫的希望。
他陡然起身,擦了擦下巴的酒水:“元衡,多谢你开解,我想起我有一桩急事要做,你自己慢慢喝。”
他不能颓废了,要抓紧去查旧案,让这事早些解决。
陆暄和走后,谢钧沉着脸也喝了一坛酒。
止观法师说的有缘人是他和林二小姐,不是他陆暄和。
心中是这样想的,等谢钧喝得头重脚轻地回了谢宅,对严明道:“你去查一查当年阳城一战,鲁王军队还有没有残党,职位高一点的。”
算了,趁着酒醉不清醒,就当一回庙里的菩萨吧。
这样陆暄和有一日知道其中有他的推波助澜,谢钧也能有底气少挨他几拳。
第87章亩产
林蕴和佃农们顶着日头在田中割麦,不少矮个头的小童在田间穿梭,捡拾落在田间的麦穗。
地间散落的穗子最好当日捡起,否则容易在地里霉变,就浪费了。这活不算重,林蕴特地选小孩来做。
虽然任用童工十分为富不仁,但这些小孩个个面黄肌瘦,力气也不够,仁不仁的另说,给他们找点能干的活填填肚子比较实际。
林蕴田里的麦子收得早,人手多又收得快,这样紧赶慢赶,两日不到就收完了。
之前比试种麦的话放出去,林蕴甚至在每个县邀请了几个里长来做见证,明明白白地让他们看见一亩地里收了多少麦。
宛平的几个里长齐聚打麦场上时,已经不再质疑林小姐将是皇城中亩产最高的了。
首先,麦子在地里的时候,疏密、颗粒大小肉眼可见。其次,麦子收割捆起来,她的麦束多少显而易见。
如今他们来打麦场,不是出于怀疑,而是来见证一下林小姐的亩产具体比他们高多少。
一到打麦场,几个里长一眼就盯上了林小姐奇异的打麦工具。
乡下脱麦,多是用木质连枷击打,但林小姐的打麦场中间为何放了一台纺车?
仔细一看,不同于传统纺车,人踩踏板,纺的是丝线,林小姐的纺车,喂进去的是带穗麦秆,出来的是麦粒。
这是林蕴找工部改良的脱粒机,由织机改良而成,木质滚筒嵌硬木齿,麦穗从齿缝中拉过。
几个里长从惊奇地围着,变成亲自上手试试,一个个抢着帮林蕴干活。
林蕴问特地来观看脱粒机投入使用的詹明弈:“詹大人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投入使用感觉如何?”
日光强盛,詹明弈在屋内待得多,被照得眯起眼睛:“我不是来显摆的,这麦子织机虽然做出来了,但没有大量的麦穗投入,并不知道速度比普通的连枷高多少,我是来记录效果的。”
说着一板一眼的话,但脱粒机那边人气太高,夸赞之语不绝于耳,向来严肃的詹明弈往那边瞧两眼,也忍不住笑起来。
林蕴打趣道:“詹大人果然醉心工事,这大太阳底下,站在这里晒得头脑发昏,都还能笑得出来。”
打过许多回交道,詹明弈同林小姐关系不错,他回道:“林小姐不遑多让,这大太阳底下,先在麦田里割麦,又跑到打麦场看麦,如此看来,在农事上,林小姐喝的酒更多,醉得更厉害。”
互相调侃完,詹明弈也不忘说正事:“我观察了半日,同样是一个人操作,初步估算你的麦子织机一日能处理的脱粒量应当是连枷的五倍左右,林小姐当真奇思妙想。”
林蕴熟练地说出那句“哪里哪里”,然后夸回去:“我也只能提出想法,最终还是要靠詹大人你落到实处,此事詹大人也功不可没。”
效率虽高,但詹明弈仍有疑虑:“这东西是好,造起来也并不是太难,但总归有成本,每年百姓只收一轮麦子而已,他们用连枷击打,辛苦一些也可以接受,林小姐你这个麦子织机虽好,但用处好像不大。”
詹明弈说得在理,人力在大周是最贱的,但凡能用人力来填,百姓不会想要花钱。
不过林蕴还是反驳道:“麦子织机省时省力,如今却在百姓心中排不上号,是因为他们的时间和力气都不值钱,人力不值钱这事短时间没办法改变,但在一些意外情况下,时间成了重中之重。”
詹明弈家中三代为官,对农事的确了解不深刻,他问:“什么意外情况?”
林蕴还没回答,一旁上了年纪的里长喟叹道:“是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