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拆招(第2页)
卫景珩松开双手,轻轻扶正李昭微,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恢复如常,不再回眸,牵着马儿往前一步,背对着等她。
手指上细密的汗水,突然失去遮挡,被夜风一吹,带走温度,有些刺人,从指尖蔓延到胸口。
李昭微垂着眼,看着被泥土弄脏到鞋面,久久不语,脸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泛起些许酸涩。
有时候的她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至于她李昭微,最深处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并不重要。
有国再有家,有恩报恩,有仇泯仇,她自己不过轻于鸿毛,不曾重于泰山。
只不过这等伎俩却被他瞧尽,可如今。。。。。。
李昭微摇摇头,甩去羞恼,收拾好了心情,她又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往前凑过去,侧着身道:“有劳卫兄久等。”
卫景珩亦恢复玉面无情的模样,侧脸看她,只是无甚所谓地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无妨。”
“话说,您这身青布衫是何处来的?”李昭微背着手跟着他并行,往城门去,“我瞧您往常都不穿这等衣衫。”
“跟人借的。”卫景珩只是简短答道。
李昭微知道他心里有些不舒爽,但她此刻却无法熨贴波澜,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是陪着他沉默地往城门口走着。
临榆县不大,琼楼又开在主干道上,没了嬉笑打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城门口。
这是她第几次与他在城门口送别?他们总是在不同的城门间穿梭往返,难得闲下来的时光都匀撒在每条大道之上。
临榆县的军事安全观念淡薄,作为边塞要地,本该夯土坚固的城墙,却因常年依仗坚如铜铁的嘉潼关,不思进取,此时瞧去灰扑扑,如腐朽老人,有些寒酸。
“这城墙。。。。。。”
“这城墙。。。。。。”
原本静默一路的两人,突然开口,却撞到一起,待细听内容,却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们其实总能想到一处去。
无所适从的氛围,在付之一笑中消失殆尽。
卫景珩其实也不是恼她,只是心里有些无奈,他知道此时两人的性命如同浮萍,没什么资格去说更多。
李昭微看着他不再耷拉着脑袋,心下不由得一松,笑着道:“可还需我亲自打马送卫兄去嘉潼关?”
卫景珩掀起眼皮,瞧她又开始空口白牙,胡乱言语,冷哼了声,“不必了,千里相送终有一别。”说话间,他伸手从胸口掏出个玩意,拉过李昭微的手,放到她手心之中。
触手温润,还带着他的体温。
李昭微展开手,借着月光瞧去,一方龙飞风雨雕着“宁”字的方牌,静静躺在她手心。
“这是。。。。。。”
“你若有急事,持此方牌可以快速找到我。”
李昭微只当它是信物,点点头正要收进怀里。
卫景珩却又说道:“亦可调动我的亲卫军。”
李昭微收进怀里的动作为之一僵,抬眸瞧去,直至此时她眼里那些纷乱的胡闹之色,才层层叠叠退去,露出丝丝错愕。
她轻微抿住唇,向来洒脱决断极快的她,竟然有些踟蹰,她担得起这份信任吗?
他们是朋友,随着靖王的到来,他们或许也会是盟友,但她心里真的没有一丝为己之心吗?她当真有如此纯粹待他?
卫景珩看她神色变幻,露出一点儿庐山真面目,但笑不语。
或许她从来没真正去了解过自己,有时候面具带久了,便不记得自己的本性。
“别送了,前方出了城,嘉潼关和临榆县都分不出兵力来戍卫,你在城里呆着吧。”
“你呢?”这是她难得的真诚。
“我会遣人送信告知你,祸害遗千年。”卫景珩拽着缰绳,翻身上马,他坐在马上,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留念,回身策马前行。
李昭微垂手握着那枚暖玉,目送他越来越远,直至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