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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当时听到过许多的风声与传言,可她都不曾往心里去过。
生下四阿哥的时候,荣妃心里也是担心过的,可是她很清楚的明白,她以后是不能再有孩子了。
最好是不能再生了。这样才能让两个儿子和二公主平安。
那会儿,荣妃其实很想将心里的许多事与皇贵妃说,但是皇贵妃当时都被钮祜禄氏和佟妃盯着呢,她不能过去添麻烦。
而有些事情,也是当时的皇贵妃无能为力的。
在纳喇贵人暴病而亡之后,荣妃也清楚的明白了,就连皇上,也不想让皇贵妃在当时触碰到这些似是而非的事,因为这会带来危险,会让本就动荡的宫里再度混乱。
因此荣妃选择了缄默不言。她知道,皇贵妃那时候是想听她说出来的。
皇贵妃那时候仗义执言得很,当真是有一种侠气的意思在里头,可是荣妃不能让自己连累皇贵妃的。
那个时候说这些事,并不合适。
这一沉默,就是这么些年了。
现在,听到皇贵妃说这些,一直存着这份心的荣妃心头一动,就知道皇贵妃的意思了。
迟到了很多年的谈话,在这个暖宁的午后,发生了在了畅春园皇贵妃的住处。
这里远离了皇宫,远离了荣妃当年住过的宫殿,更远离了曾经不能言说的阴霾。
荣妃想,当年拦住皇贵妃不许她进钟粹宫的贵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住着呢。
荣妃说:“娘娘说这些,臣妾心中惭愧。有些话是早该对娘娘说的,只是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琇莹道:“我理解你的顾虑。其实,便是你当时说出来,我也不一定能够解决。宫里的局面,还是水深火热。有人根深蒂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撼动的。”
这也是琇莹在荣妃安静下来后,再没有主动去寻她说过这件事的原因。在那个时候,明哲保身肯定是最聪明最安全的选择。
荣妃道:“娘娘慈爱,臣妾如今再度回想那段时日,总觉得恍如隔世,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似的。”
琇莹微笑道:“那也好啊,这说明啊,咱们是现在的日子过好了。”
荣妃也笑,就这么笑了一会儿,才说:“臣妾生四阿哥的时候,身上是有一些损伤的,但也不至于就以后不能生育了。是臣妾做了一点手段,然后才不能生了。”
荣妃也是怕了,才有这么狠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她是生育过的,更是经历过失去孩子的苦痛。
熬了两次,还有什么看不透执不破的呢?她知道要经历过什么样的挣扎才能重新活过来,她太知道生命的坚强,太知道人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因此也很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自己彻底的失去生育能力。
曾经有三四年的事件里,荣妃都不敢回忆那时候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痛了,生理和心理上的痛,是很痛苦的。
是到了后来,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时间慢慢的过去,她现在才能这样谈起这件事。
皇贵妃的神色,是心疼她。
也真是奇怪了,荣妃从来都觉得,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说法,可偏偏在皇贵妃这儿,她觉得,皇贵妃能明白,能清楚的了解她一切的感受。
荣妃愿意说出来,其实将这些话放在心里,也不是那么舒坦的,说出来反而更好些。
“臣妾有孕的时候,做手脚的人其实是很多的。臣妾哪怕再小心,连带着身边的几个人,也不过是三四双眼睛,顾不过来,臣妾只能些微顺着她们的意思。若不是孩子大些不好生,恐怕就是月份大了,会因为意外而流产。”
荣妃道,“臣妾宫中的那几个贵人,后头还是有人的,单凭她们几个,做不到这样的事。”
阿哥所里也是一样的。
皇子公主们金尊玉贵的养着,那么多奶娘宫女太监们都是看护着的,怎么还就着凉生病了呢?
荣妃说:“孩子们身体弱,生下来或者是好的,喂养些时日,有心思总能身体弱下来,还要说是孩子们自己吃不好。若是着凉,只要悄悄有个人夜里起来,开窗吹小半刻的风,都不必亲自动手,这孩子就病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一点点的小病都能够要人性命的。大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这么几岁的孩子呢?
琇莹心里很明白,想要一个小朋友的性命,在这样的时代,那就更容易了。
她看过那会儿夭折的皇子公主们的脉案,那上面记录的太清楚了,都是‘因病’。
这病是怎么来的,全是外感,就没个具体的责任。
换了奶娘嬷嬷宫女,赶走惩罚杖责,又有什么样,孩子也回不来,后头的继续病。
这是没找到根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