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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奶奶老了,直肠子,哪怕阮熹站在旁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眼睛都快挤得抽筋了,阮奶奶还是提到那些事。
阮奶奶说:“岱川呐,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人呐就这么一辈子,还是要尽可能开开心心地继续生活的。”
担心触及到程岱川的伤心事,阮熹有些着急,却听见程岱川这样说——
“谢谢奶奶,有阮熹在身边,我很难不开心。”
阮熹忽然安静下来。
阮奶奶也笑着说:“也对,熹熹是我们全家人的开心果呢。”
阮熹的奶奶是听阮熹父母说,他们明天要下游轮了,才打电话来询问的。
听说程岱川会在暑假结束前过去玩,阮奶奶还热情地表示了欢迎。
挂断视频,阮熹用胳膊肘撞了撞程岱川:“你很会在长辈面前说漂亮话嘛。”
“嗯?”
“嗯什么嗯。”
她学着他的样子,重复,“有阮熹在身边,我很难不开心。”
程岱川说:“说的是事实。”
阮熹胸腔有些发烫:“我在你身边,你真的开心么?”
“很开心,看不出来?”
“看出来一点点吧。”
阮熹脸颊开始升温,蹲在沙发旁,假意整理纪念品。
纪念品的钱是程岱川帮忙付的。
阮熹想起这一点,伸出手,要程岱川的手机。
她说:“买纪念品的钱还是要给你的,不然怎么能算是我的心意呢?”
程岱川坐在沙发上看阮熹——
阮熹拿手机当计算器来用,把程岱川手机里的消费记录一项一项地加起来。
她在送礼物这件事上很认真。
每个纪念品包装上的价格标签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希望对方只看到她的心意就好。
阮熹拿着手机的手碰一碰程岱川的小腿,问他哪款杯垫是他选的。
阮熹蹲着的姿势,让程岱川想起去年暑假他们在古镇的时候:
有一个夜晚,星空璀璨,程岱川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接电话。
打电话给程岱川的是程光恺的亲哥哥。
和沉默寡言的程光恺不同,程岱川的那位伯父话很多,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喝多了更甚。
程岱川听得有些不耐烦。
窗户里透出一块四边形的光,光里映着阮熹和石超啃西瓜的影子。
这俩人,嘴是一个比一个张得更大,影子模模糊糊地晃动着,总让人觉得他们的吃相带着那么点血腥感。
像恐怖故事。
程岱川无声地笑笑。
伯父啰嗦,但毕竟是大学里的副教授,也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程岱川剔除情绪,只挑有用的建议听,没留意阮熹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蹲到他身边的。
发现时,她似乎已经蹲了有一会儿了。
阮熹那时候还是长发。
晚饭前她才刚洗过澡,一头乌黑柔顺的头丝随温柔的晚风轻轻浮动着。
发稍触在程岱川腿上,很轻,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