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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肠拽出拖曳数尺,肝叶碎挂肋间。
余伤,右腕骨折,左颊爪痕三道……
——看到这里,晏昭收回了视线。
膝上,指尖死死抵住还未痊愈的伤口,逐渐收紧的手中传来痛感。她闭上眼,仿佛只有这种痛感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晏昭不可能认识郭三奴。
现下,她就连为他感到悲伤也不可以。
不一会儿,图芦便合上了卷册,神色莫名。
这时候,晏昭开口继续道:“大人,这卷册上所书:案犯颜面潮红,汗出如浆,瞳散无焦,白睛血丝密布。而四肢震颤,指爪抓地出血却不觉,行步踉跄如醉……。分明就是服用神仙药的症状。”
身着红色官袍的年轻女子沉眉思索着,没有立刻应答。
“这事我会向周大人禀报,你不必忧心了。”移时,图芦开口道,“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会带人去城外莲花观,你随同一道。”
“是。”晏昭的回答中带着些犹豫,“那今天……”
图芦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收回,投在了手中的卷册上。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道:“今日暂无差遣,你可先至文卷房查阅旧案。”
晏昭躬身应喏,轻步退了出去。
她想到方才图芦所说的话,不禁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
莲花观……
不会出什么事吧?。
在膳堂简单用了些饭,晏昭便离开了善平司。
临走之前,她去了一趟文卷房。趁着没人注意,晏昭偷偷从一卷书册上撕了些什么下来。
图芦作为红案组的主官,是从五品的丹枢丞,上头有五品巡察使,巡察使上头还有周奉月。若想将青组的案子并过来,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少说也要等个三五天。
可是郭三奴的案子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今天就要查。
晏昭先去成衣店里买了一身不打眼的衣服,随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福寿坊的位置去了。
福寿坊虽名为福寿,却是穷闾漏巷,破败至极。晏昭之所以要去这处,是为了找一个名唤陈中喜的不良人。
陈中喜与郭三奴同在一伙,他应该会比自己了解得更多。
她用粗布裹头,半遮了眉眼。
新买的衣服被她特意蹭上了些灰,而一旁垂落身畔的手中正紧紧捏着一张泛黄的破纸。
——文卷房里旧案中的证物,应当能派上些用场。
福寿坊坊门上的漆已有些脱落,露出了里头发黑的木渣。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蹲在门柱下头,脏污的两条小腿瘦瘦伶伶地从裤脚伸出,支棱在地上,他们警惕地看着来往的人,目光追随着每一个走入坊内的陌生脸孔。
她低着头,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路过。
坊内更是一片破败,看不出颜色的地上四处淌着暗色的不明汁水,晏昭尽量挑着干净地方下脚。她快步走着,余光瞥见路旁的一个米粮小摊。
摊主是个头发蓬乱、衣不蔽体的老汉,他蹲在几袋子米粮之中,也不抬头招呼客人。
晏昭慢慢走近,弯腰从面前的袋中舀出一勺米来,伸手捻了捻。
里头瞬间爬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虫。
她赶紧甩了甩手将米放回袋子里。
“怎么,嫌我的米不好?”老汉冷哼一声,嗤笑道,“要买好的,去平泰坊买新米啊,看人家让不让你进门。”
晏昭并未发恼,只是从袖中取出了那张从文卷房里带出的破纸,举在了老汉的眼前。
“李骆驼欠我们东家的钱,拖了快两个月了,听说他躲在这儿?”
老汉眯着眼看着面前那张纸,半晌才辨认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