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页)
「你从马上摔下来,谢姑娘的马就会踏到你?」
「我摔下来时她的马就在后面,我都看见马蹄了。」
「是她先说要往山上去?」
「是。」柳乐急忙又说,「不能怪她,便是她不说,我也要提议上山。」
予翀低头自语:「不知她先前可走过那条道?我去问问。」
想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确实该好好感谢她,何况本也是咱们的客人。不若今晚设宴,你看?」他看着柳乐。
当然,要招待客人,仅他一人不行,柳乐明白这个意思,点点头。
第63章还是听一听表妹指下仙籁吧
因谢音羽来得仓促,柳乐早将自己的新衣找出两三套,又拣出几样钗环等物,让人拿去给她。后来带信到谢家,谢家差人连同回书一道捎了若干衣物来,谢音羽便将首饰还了柳乐,衣裳既是送的,她回说「却之不恭」,仍旧留下。
柳乐知道谢音羽毋需发愁打扮,就开始琢磨自己穿什么。她做王妃后,也宴过几回宾客,也赴过不少宴席,各种场合该作何妆束本来早已驾轻就熟了,可这回,她却花了一些工夫:她想谢音羽平日衣着是十分精致而华美的,这次虽然是受伤临时来王府,必然也不肯马虎;自己做主人,当然不可只管衮衣绣裳,非得压客人一头,亦不能太随意,有轻慢之嫌,——在这个范围内,她很容易就能选出一身来,但她看看那些衣服,暗自摇头。以往她从不想要与众不同,这回只有她们两个,她却有点儿不肯和谢音羽类似。
斟酌半日,柳乐挑好一套,正要上身时,又缩回手。
她想:莫非不和别人相像,就一定要反着来——譬如谢音羽娇艳,自己就淡雅,谢音羽活泼,自己就沉静?不,不行,那可太刻意了。柳乐不喜欢刻意,尤其不愿在这次显得刻意。
柳乐把目光转向一身刚才就跳进眼睛,又被她略过去的鹅黄色衣裙。
她不大穿黄,一来因为常常要进宫,宫里明黄色太多了,再穿别的黄就不好看;二来,她以为,黄色这种颜色本就是很难穿的,像杏黄那般艳丽,只得和别的色配起来,单穿可真是煌煌然耀目,要不然,浅淡些——可黄色不张扬便没意思了,穿一身淡叽叽的黄,似乎整个人都会模糊不清。
不过这第二个想法已经变了:有一回,她先是看见黄色腊梅花开得神气,又想起谢音徵穿过条黄裙子,初看平淡无奇,可后来每想起来,谢音徵坐在那儿,手轻轻放在裙上,温婉中透着坚定,说不出的可爱。于是她找出一匹鹅黄尺头,让人绣了花鸟,做成一件衫子,又配上天青罗缎,做一条湘裙。做好后觉得好看,不过也只是看看就收起来,等着春天穿。——这不,早就到春天了。
柳乐的心在这轻快丶朗烈的颜色前跃跃欲试:等穿上它,不管同坐的人是穠艳多色,亦或秀逸多姿,自己都足可以匹敌。
穿好,对镜一瞧,由不得感到得意。柳乐心道:难怪巧莺说我穿哪样颜色都好看。
说也奇怪,黄色在她身上变得谦逊了,好像清晨的阳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唤醒薄雾后那朵朦胧的花儿。然而花儿已经准备好了,就像她的脸容,在衣裳的映衬下格外柔和而清新,她的头发和眼睛也由此变得更加乌黑丶闪亮。柳乐觉得不必再为其它费神了,她拣了一支青玉发簪,一支缀彩珠的凤钗,插在头上,轻轻转出门去。
为了谢音羽行动不便的缘故,小宴设在她住处附近的琉璃榭内,窗外便是一池澄波的浣霞湖。
柳乐以为自己到得不晚,可是予翀已经一个人坐在那儿了。看见柳乐,他没有说话,僵僵地立起身,柳乐走进来,他又僵僵地向旁让了一让——虽然无需让,柳乐直朝着他斜对面丶独个放在窗边的一张椅子走去。
坐下后,予翀依然没说话。柳乐只当自己是位不受欢迎的客人,对一位自己同样不屑一顾的主人,她乐得一声不吭。侍女进来为她倒一杯茶,柳乐忘了茶杯烫手,端在手里,直到茶水凉了,还没喝一口。她只是眺着不知哪个把天上一条淡粉的长纱缓缓扯下来,放入这一汪湖水中。
她听见予翀站起身,暗自想:他要是过来说话,我就走开。她已经听见了自己把茶杯放在桌上时那响亮的一声。可是予翀并没过来——她没感觉到面前的影子。终于,她忍不住转过头,看见予翀站在屋门口,眼睛正向她看着。柳乐望了一眼门外,才明白是谢音羽过来了,于是静静地走上去。
四名仆妇用一顶软轿把谢音羽抬到浣霞湖边,停了轿,宝笙搀着她慢慢地走来。谢音羽松挽鸦鬓,淡扫蛾眉,薄纱披风下是一件朱红罗衫,衬一条翠生生娇绿缎裙,越显出粉粉嫩嫩脸庞,袅袅娜娜腰肢;虽然脚下吃力,然而丝绦缓摆丶禁步叮咚,别有一种云懒花慵之态。
予翀责怪跟轿的人:「怎么不抬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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