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页)
「可惜我都不会,明日去宫里听吧。」予翀说着又摇了摇头,「我不喜听那些人,还是我自己学学,奏给你听。」
「岂有此理。」柳乐笑道,「我可当不起。」
「怎么,你不信我能弹得好?」
「怎敢不信?」柳乐想他身上毕竟流着谢家的血,天生就擅管弦,即便一时忘了,再学起来一定容易。
「那就请你等等,明年这个时候——若我学得快便是明年中秋,还是你我二人,我给你弹琴。」
「那我洗耳恭听。」
予翀抬手捏捏她的耳朵,嘴巴凑过来,悄声道:「不用恭听,你想怎么听都行,反正,只给你一人听。」
他的声音亦如袅袅的乐曲在她周身绕着,即使避开他的眼睛,她依然害羞。
「为何?」柳乐问,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话可不对,孔孟也有错的时候,依我看,独乐乐胜于众乐乐,足教人乐而忘死。」予翀执拗地说。
他轻轻扳过她的头,黑眸闪亮灼人,要烙在她身上:「你是我一个人的乐儿。」
这一次她没能逃掉。那双眼睛离她越来越近,近得令人眩晕,一整个星河向她倾倒下来了。
第51章我只怕你来不了
上元节一早是巧莺来将柳乐唤起,说王爷已出门了。柳乐便急忙梳洗,挑一身日常上街的衣裙,再开首饰匣子,一眼看见绿珠耳坠,不由多盯了一会儿。得了这副耳坠她很喜欢,在家时总戴着,不过年节期间时常要进宫,或有隆重宴席,那时便换上全套的头面,耳边挂金脚四珠环,——只在回娘家那日,能由着自己心意打扮,也戴了这对。今日因是一人出去闲逛,不便盛装,但又是元宵,这对珠子圆溜溜的意思好,且与计晨会面,想着亦不可过简过素,发上既没有太多插戴,脸边当略作点缀,为尊重有礼之意,遂拣出来戴上了。
一时吃毕早饭,柳乐等人乘车来到城隍庙附近,要车夫到背街等着,自己下来沿大街边走边看,几名侍卫远远跟随在后。
这时满街上都是节日出来游玩的人群,都簪花插柳,披红着绿,柳乐叫巧莺挽着,三四个丫环媳妇前后环绕,一小簇人汇入人流,并不算十分显眼。
柳乐久没上过街,在每个摊位都停下瞧瞧,看见东西好,不论家里有没有都买下,不一会儿,巧莺手里已经抱了个展翅的大燕子——一只扎得很伶俐的风筝丶一把桃木剑丶三枝条迎春花。
走过半条街道,只见前面侧街路口立着一座茶楼,匾上三个闪闪的金字「茗大观」。柳乐便说:「我不想走了,上那里坐坐,巧莺陪着就行,你们只管玩去,不用着急,还要过一半个时辰才回。」几个丫环媳妇听见哪有不乐意的,都欢天喜地自去玩耍。
说话的工夫,巧莺已进了茶楼。茶楼一层大厅有半个戏园那么大,摆满了桌椅。街上人虽多,本来都是出来逛,且这时候还早,所以大厅里没有一位茶客。但柳乐也不可能坐这儿,巧莺拉住个茶博士,悄悄问了几个字,茶博士招来个小跑堂,手向上一指:「泉字号。」柳乐便吩咐侍卫们在楼下等,自己和巧莺跟着伙计上楼。
楼上齐齐整整一排阁儿,屋门都闭着,每扇门上挂幅短布帘,上面或画几笔花卉,或画鸟雀丶画草虫,不一而足,跑堂带她们走到东面最尽头一间,掀起画着山石泉水的软帘,半推开门,朝里喊一句:「客到了。」
柳乐向巧莺轻轻点一下头,走入屋中,将门在身后关上。
计晨原本大概是站在窗边向外眺望,不过那扇窗并不朝街。听到声音他转过身,却不敢动似的,直到柳乐走上去唤了一声晨大哥,才猛然惊醒,微微笑了,仍然没有开口。
柳乐说:「晨大哥久等了。」
「你来了。」隔上片刻,计晨又说,「等得并不久,我只怕你来不了。」
「我在庙会上走了走,才好来歇歇。」柳乐抱歉地解释。
「要说久——马上就一年了。」计晨感慨万千地说。
柳乐方想起与他已一年未见,而一年前,是他二人刚成婚。——真要说起,一年并不算长,可如今想来,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嘴上只好说一句:「晨大哥,你都好吧?」
计晨点点头,「你也好吧?」
柳乐轻而坚定地点头,抬起脸,直向计晨看去:他穿件淡青色长衫,面孔似乎比原先黑了些,清瘦了些,但脸上的温厚之色并无稍减。
「前几日我去看过——老师。」计晨说,「老师说我没大变样,你看呢?」
「没变。」柳乐笑了笑,又收住,说,「我知道晨大哥不怕,但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实在太不公道。」
「其实并没受苦,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很是公道,只有后来……」计晨忽地顿住,笑着抬了抬手臂,「你也能瞧见,我这身上是一点儿事也没有,只是心里焦急,偏递不出消息,害你们担惊受怕。好容易见一次大哥,谁知是连累他也跟着遭罪,我父亲又病倒,你们又为我日夜……唉,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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