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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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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乐没想到他突然这样痛快,倒没话答了,只说出谢谢二字。

予翀坐直身,看了她半晌,突然咧嘴一笑:「没伤了和气吧?我们这好像是婚后头一次见面,你过来坐下。」

第32章我爱的姑娘就是死于一个黄昏。

坐榻很长,予翀在三分之一处坐着。柳乐心里估量了一下,既不能太远,也不肯过近,在另一头三分之一处坐了。

予翀指指桌案:「饿了吧,想吃什么,或者让人添了东西来?」

他这一和颜悦色,柳乐反而浑身上下不自在。和他脸对着脸,看得更清:现在他面上已完全没了苍白脆弱之色,身穿红色袍子,显得容光焕发;漆黑两道剑眉直侵入鬓,其下的双目又黑又深,刚才还是寒气逼人,这时却流溢出和煦的光彩。

柳乐向桌上望去,看见只有一副杯箸,但所有盘子显然都没被动过,他只是在喝酒。她也不饿,便说:「不用,我不想吃。」

「那你就陪我坐一会儿,不必这样紧张,又不会吃了你。」

他提壶斟酒,倒入那只奇特的酒杯:杯身是只鹦鹉螺,镶在高高的金足上,螺壳像云母那样闪着细细的柔和光芒。

柳乐不知自己是不是该陪侍倒酒,若是换个人,哪怕是头回见面的生人,她自然而然就明白要如何相处,可是这个人,虽然已是自己的丈夫,但她永远不可能与他亲密无间。

对他,亲近丶信赖固然是谈不上,也无感激丶敬畏之意,但要说感到十分憎恶,那倒不至于;讨厌,有一点,当他话中带刺,故意蜇人的时候,害怕,也有一点儿,那是想起他杀人时的眼睛。

予翀把酒壶搁在自己手边,也并不开言,他时不时端起杯子啜饮,自在地向四周望着,好像已经忘了柳乐。

柳乐便想站起身:「打扰了殿下,你慢慢用吧,我还是……」

「事情谈妥,这就要走了?」予翀嘲弄道。

「我怕巧莺——我怕我的丫环找不到我。」

「既进了我这府里,丢不了。」他说,「巧莺不会找你,这时她已听见了,有人告诉她。」

「哦。」柳乐重新坐好。

予翀笑一笑,又道:「我听说这几日你都待在前面,也不想在王府里转转。——我恐怕,若不叫你,你自个儿一个人能把自己闷死了,所以刚才遣人去请你来着。」

柳乐的心微微沉了沉,当然,娶她,不是为让她来自得其乐的。「这几日都在习学礼仪,我不懂的太多,要多练练。本来是要去问候殿下,只是想着殿下事忙,就没敢贸然打扰。」她解释说。

「我不忙。你对我,是不是太想当然,判断下得太轻易了?」予翀笑着问。

柳乐不答,予翀目光在她脸上一瞟,便游到别处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知道为什么我请你来?我想要你看看这落日。」予翀冲着既将没入西山的太阳举了举杯,「你来得正是时候——黄昏,一日之中我最中意这个时辰。你呢,大概也是吧?」

「我喜欢早晨。」柳乐在心里暗自筹划别的事,随口答道。

「哦,我忘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么?」予翀含讽地对她笑道。

柳乐根本没多想,哪知他会联系到计晨的名字。这时候解释也晚了,她默不作声。

予翀没有追究,他垂下眼睫,看着杯里的酒说:「你们没经过事的人,只知清晨充满希望,却不懂黄昏挨着死亡。」

「我爱的姑娘就是死于一个黄昏。」他猛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乐一怔。他的神情异常忧伤,令她心中也异样地难过,只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她感到思绪恍惚了一瞬,再一抬眼,看那只杯子又满了,——也不像没留意时他重新斟了酒,倒仿佛黄昏的血色倾入了杯中一样。

予翀依旧盯着紫红的酒液,又说:「黄昏,可真是个好时候啊。有人成婚,有人杀人,有人密谋。」

「她叫人杀了?」柳乐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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