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柳乐正给婆母编蒲团,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丈夫不在家,她这个新媳妇可不好当,好在她渐渐摸透了婆母的脾气,只要多做事丶听话丶少回嘴就没错。
蒲团总算编完了,累归累,她也不肯马虎,要把彩线和蒲草扎紧,结还不能打得粗蠢,很费了一番气力。剪掉绳头后,柳乐笑了,甩甩手腕,伸了个懒腰。
「二嫂。」小姑计晴连蹦带跳跑了来,「你听到没有,太皇太后七十四寿辰,官员和家眷能同去,大哥说宫里几年没这样大的宴席了。」
柳乐随口问了句:「不是逢五逢十,还过七十四?」
「可能今年高兴,不是说……」计晴支吾,「管它是不是整寿,咱们还敢不去贺?这次爹爹一定带我。二嫂你也去。」她撺掇柳乐,因为奔跑和兴奋,脸上红扑扑的。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太皇太后是想看看姑娘们吧。」柳乐醒过来。
「说什么呢。」计晴扭身跑了。
柳乐不禁想笑。这几天婆母董素娥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事:晋王病愈,被好些人看见骑着马,仍和原先一个样。
听得多了,柳乐对晋王比对自己的表亲还熟悉:他是先帝最小丶最得宠的儿子,因他天资聪颖丶相貌英俊,亦因他的生母是先帝最宠爱的贵妃。说起来,这位贵妃又与先帝的皇后丶当今太后是同姓姐妹——她们都出于京城最古老的家族,谢家。
柳乐就是对这点感到别扭。怎么亲姐妹嫁给同一个人,哪怕对方是皇帝呢。怎么有那么些人偏想嫁皇帝丶王爷?真不如嫁到普通人家开心。
晋王先前与谢家二姑娘丶他的表妹定了亲,但晋王生了一场重病,一躺就是两年多,太后做主把亲退了。董素娥直替谢家肉疼,柳乐却认为谢二姑娘没什么好惋惜的。不过她亦被勾起了几分好奇:王爷要重新选王妃了,这回会落到哪一家?
当日晚间向婆母问安时,寿宴之事果然被再度提起。原来这回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带宅眷赴宴,柳乐的丈夫计晨是工部员外郎,不多不少正是五品。
柳乐低声道:「我不去了吧,晨大哥又没在家。」
「胡说,这还推得?」计家太太董素娥喜气洋洋的脸立即板起来,「你父亲说,皇上特意向他说,搅了晨儿的新婚,心中不过意,要你去,说不定太皇太后还召你近前说话呢,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嗯。」柳乐应一声。
「到时你看罢,如你这般年纪的,都是随着父亲去,仰丈夫之名的,只怕就你一个。说起来也是晨儿争气,要不然皇上能在御书房留他谈了一夜话,第二日就提拔他,派他去荥阳?」
「娘,自打二哥出门,这话你每天都讲。」计晴说。
「不多讲几回你早忘了本了。」董素娥瞪她一眼,「你当千金大小姐容易做的?都是托赖你父兄。」
董素娥转头又和老大媳妇细数京里哪些姑娘够资格去,柳乐趁人不注意,悄悄挪挪脚。饶是身子骨结实,站这么大一会儿也怪累的。
忽听婆母说:「衣裳是大事,可不能马虎。」
柳乐明白是说赴宴的装扮。在宫里肯定站得更久,更累人,她正不想去,只愁没个藉口,便说:「来不及做新衣,我还是不去了,我给晴妹妹做条好的。」
「又不是裁缝,自己做的衣服死板板的,穿着不打眼,白浪费了好绸缎。」计晴并不领情,立即说。
董素娥也不高兴:「怎又说不去?我记得一进门就给你添了好几件。」
只有两身,且那时节衣裙都厚重。柳乐说:「我就穿那件蓝缎裙子吧,绣金枝绿叶的。」
董素娥想了想:「算了,你和晴儿上四锦堂,一人买一条。」
「至少五十两,下了血本了。」大媳妇高娴惊呼。
董素娥瞪她一眼:「春儿连日辛苦,你去让他早点儿歇下。」又向计晴说,「你也睡觉去。」
计晴这时喜笑颜开,可能后悔刚才的话不中听,走前朝柳乐一笑。
只剩柳乐时,董素娥说:「别怪你嫂子有气,可能我是偏心晨儿和你。当初为他进工部,花了这个数。」她竖起五指。
计晨工部的差事是花钱得来的?柳乐这才头一回听见。
「你不知里的规矩,光凭自己哪成?虽说晨儿有本事,要出头,不知熬到何年何月了。他又有那个志向,一心要进工部,才托了人,送了银子。也不亏,这不,就叫皇上看见了。等这趟差办好,得的赏何止几百?」董素娥说。
柳乐点头。她并非那样清高死板,对此类事深恶痛绝,何况这与拿钱买官不同,计晨是有真才实学。刚才一瞬,她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计晨没有亲口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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