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页)
晁丹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双手受缚,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牲口似的被拉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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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驶入京城,一辆进了诏卫,一辆趁着夜色入宫。
二月天气转暖,夜空撒了点点星光,月亮的轮廓也清晰了一些。
一列大雁在月影里穿行而过,赵濯灵看着它们消失在月光中。
今年的候鸟,北归得早了些。
她想了十几天,玄昳法师当年能在未获批文的情况下西行取经,不仅是因为时逢旱灾,流民四散,户籍制度有所松弛,更是因为没有天罗地网寻他。自己不具备这个条件,又是不能独身外出的女子,失败几乎是注定的,撞破了头试一试,现在被撞了回来,早知如此,不如去终南山当尼子女冠去。现下只能改换策略,刚的行不通,便只有怀柔,挣得一线生机,将来徐徐图之。打定主意后,她平静了许多。
然而,进了宫门后,她无法自抑地紧张起来,时隔一个多月,那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重新萦绕在她心头,一下一下地搓捏着她的心脏,放开,捏紧,再放开。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下了马车。
承欢殿还是那么巍峨,高高的台阶直指金碧辉煌的囚笼。
赵濯灵愣了片刻,提起脚尖,迈了上去。
人还没回过神,几十层阶梯就已送她到尽头,紧闭的殿门前一个人都没有。
她推开两扇沉重的木门,久违的薰香扑鼻而来,灯火通明的大殿一览无遗,却空无一人。
她迈过门槛,环顾一周,无意识地吁了口气,朝西侧殿走去。无心观察里面的情形,她将包裹里的一卷卷书册秩袋放进诗筒里,便原路折返,径入东侧殿。
赵濯灵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帷幌深处,似乎有个人影,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瘮人。
她想拔腿逃出去,放声大叫,但她都没有,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都不眨地看着那个人影。
兀地,人影似在移动,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在赵濯灵耳中,就是敲击在她细弱神经上的丧钟,是鞭打在她脆弱心脏上的荆条,一下一下地攫取她的理智和勇气,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
当那人影近在眼前,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双眼盯着地面,身体摇摇欲坠。
弘业帝撩开最后一重帷幕,只需两步就能走到她面前。
他却转了个角度,绕着她缓步踱了一圈,眼珠快速翻动,将她打量个遍。站定后,轻轻吐出一个字:“脏。”
赵濯灵知道她此刻蓬头垢面,毕竟路途奔波,加上二十来天没沐浴没换衣服,要是在百姓家,冬日莫说二十天不沐浴,就是一两个月也正常,但这不适用于皇室,更不适用于爱洁的皇帝。
她识趣地退了几步。
这动作在弘业帝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脸色愈寒,长臂一伸,攥住她的手腕,也不顾赵濯灵跌跌撞撞的脚步,把人扯到铜镜前,按她坐下,自己也俯身下来看向镜子。
“瞧瞧你自己,”他冷笑,“和流民乞儿有甚分别?”
他捏着她下巴抬起来,逼她看镜子,“放着锦衣玉食的贵妃不当,非要去做风餐露宿的浮逃户。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你做出如此蠢事,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该怎么选。”
赵濯灵抬眸,说了今日第一句话:“风餐露宿自由自在,总好过锦衣玉食受制于人。”虽然语含颤音,但她如释重负。
“谬论!谬论!”弘业帝连喊两句,忽而诡异一笑,“你想要自由是吧?”
“来人!”他扭头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