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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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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府上的部分家丁遣出去找大夫,但翠羽瞧着外头的天气,一时半会没有人来。

“羽姐姐,姜汤好了。”侍女端着姜汤跌跌撞撞跑来,喊道。

屋外惊雷炸响,暴雨砸在瓦片上的声响震耳欲聋。

翠羽接过,捧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扶殿下起来。”她强自镇定地吩咐。

当侍女们小心翼翼托起宋楚惜时,她看见殿下烧得通红的脸颊上,有一道未干的泪痕蜿蜒至耳际,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却在不住颤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锦被。

翠羽舀起一勺姜汤,动作轻柔地喂入宋楚惜口中。

突然间,窗棂“哐当”一声被风吹开,砸在了墙上,惊得屋内侍女尖叫了起来。

宋楚惜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

翠羽见状,连忙去拍主子的背,厉声道:“叫什么,还不快去把窗户关上,再烧点炭火过来。”

她的声音却淹没在又一阵雷声中。

“什么时辰了……”宋楚惜虚弱地开口问道,她微微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殿下,五更了,您再休息会吧。”

宋楚惜靠在床头,艰难地撑起身子,发丝粘在颈间,湿漉漉地绞成几缕,被汗湿了的中衣贴在身上黏腻,发间冷汗直冒。

翠羽连忙将软垫垫在宋楚惜腰后,手中举着勺子,说道:“殿下,再喝口姜汤祛寒吧。”

宋楚惜勉强喝下了几口后,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隐在暗处的四名暗卫面面相觑,他们小声低语着商量此事是否要转告鹤行风。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之时,宋楚惜恍惚间坠入沉沉梦境,朦胧间,往昔那被悄然隐匿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那些遗忘的记忆,终在这梦境中渐次分明。

母妃离宫后,父皇渐疏圣宠,皇后亦冷眼相待。久而久之,她宫里的宫女、嬷嬷渐生轻慢之心,动辄打骂折辱,日甚一日。

兄弟姐妹们更是无人与她亲近,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直到一日,她在御花园中遭大姐、二姐欺凌,惶惶无措时,忽见一少年立于长廊之下,朝她缓缓走来。

后宫之中,除了几位皇兄,她从未见过这般与她年岁相仿之人。

四目相对,她心头一颤,带着满面泪痕,仓惶逃开。

……

她在庭院中种满了母妃最爱的花木,期盼有朝一日母妃能带她离开这华丽的牢笼。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终是明白母妃再不会归来。

当她渐渐明白无论如何讨好都换不来半分怜爱,从此闭门不出,将这座冷清的宫殿当作提前修筑好的坟墓,要囚住她往后十数载的光阴。

百无聊赖之际,她拾起书卷,学会了识文断字,更从母妃遗留的书稿里,窥见了制香的门径。

可恨那些嬷嬷们层层盘剥,每月到手的月银,已所剩无几,连饱腹都难。

她想,若能制得几味好香,或可托人带出宫去换些银钱,或可……保护自己不再任人践踏。

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院子里,隔三差五会出现一些碎银子,起初她以为是遇见了活神仙,日日对着虚空拜了又拜,每到月明星稀,便躲在窗后屏息静候,可始终没能见到那位“神仙”。

她心想要报答这份恩情,是以每回制成了新香,会赠他一些,就放在他放碎银的地方,可惜她素日不擅女红,勉强缝了香包,针脚歪歪扭扭,不忍直视,却满是拳拳谢意。

凛冬后,那人再未出现。

唯有自己的廊下新悬了一串铜鹤风铃,在春风中叮咚作响。

恰在此时婉嫔娘娘诞下双生子,父皇龙颜大悦,她那点稀薄的存在感也被新生的皇子夺去,更受冷落。

皇后终是容不下她,也是在这个时候对她起了杀心,暗中买通她宫中的嬷嬷,指使她们在自己的香炉中下药,不过月余,她便神思恍惚,惊悸难眠,患上了“癫证”。

那些宫人得了授意,连请太医的帖子都扣下了,任她在深宫里自生自灭。

三年后新岁,她高烧不退,太后娘娘闻得此事勃然大怒,斥责了皇后,请了太医前来为她诊治,醒后便丢失了这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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