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见小翠（第2页）

小翠犹记得那日。

赵娘子第一次踏足这个房间。她一边嫌弃着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一边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恳求着二小姐为了她和少爷的未来而行凶。

“但事后，她却命我在清扫现场时故意遗漏那枚红色翡翠。不仅如此，故意蒙着黑色面纱去金玉楼取簪的人也是她。”

小翠看向书桌上的那层薄灰，似乎想起了当日的情形，抿了抿嘴，说道：“包括画好图样后，骗小姐在图样旁边写字的……也是她。”

如此种种，都是赵娘子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万一钱县令认真彻查起来，她也可以凭借这些洗脱嫌疑。

“不过动手的人确实是二小姐。”小翠朝唐棠笑了笑。“只是赵娘子没有料到，彻查此案的人不是钱县令，而是你这个意外。”

昨日，小翠听从赵娘子的吩咐来找唐宁，她却一改态度，不愿出面认罪。听完小翠的请求后，唐宁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嘲讽道：“她故意在现场留下证物，不就是想等今天吗？！”

说完，唐宁暴怒地伸手掐向小翠的脖子，面容扭曲：“若不是我早一步察觉，她岂不是就得逞了？”她两眼涨得通红，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

“需要我时就是母亲，不需要了就丢到一边……”唐宁恨恨道：“当年外祖生意失败时想要将她卖出，她因为这事恨了他一辈子！然而如今……她竟也成了这样的人！”

“哈哈哈！”唐宁大笑着，一眨眼，满盈的泪水终究还是从眼尾流了下来。

她手上愈发用力：“我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只要杀了你，这世上便再没其他人知道真相了。”

“嗬……嗬……”小翠被她吓破了胆。

她绝望地抓挠着唐宁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掰她的手腕，心跳却越来越快，力气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呼吸便微弱下去。

就在她感觉自己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时，屋外却突然传来唐棠呼唤的声音。

“小翠！小翠？~”

“大……大小姐……”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喊出声来，但扼住她咽喉的手却愈加用力。

随着唐棠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宁许是担心被她发现，便在小翠陷入混沌之际将密道打开，拖着她躲了进去。

以为小翠死了的唐宁，终究还是没忍住去了审判现场。

她将“尸体”留在密道里，从另一端离开了唐府，便刚好和摸进房间里盗窃的唐棠擦身而过。

小翠醒来后，就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一路摸索着向前走。不多时，她就走到了尽头，见到一扇石门，边上有个把手，她顺着把手将门推开，便发现自己置身于山林之中。

顾不得多想，担心自己错过审判的小翠疯狂地朝县衙跑去。

于是才有了唐棠在公堂之上看到的，她衣衫凌乱、鞋履破烂的一幕。

小翠说完故事便静静地倚上了身后的梳妆台，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翠是赵娘子的奴，一心只为赵娘子办事。在我眼里，其实没有什么是非好坏，因为那没有意义。只是有时还是会觉得二小姐可怜呢，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唐棠被小翠口中的真相震得半天回不过神。

她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父母对孩子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孩子对父母的爱才是。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识到了。

虽然她并没有猜错凶手。可小翠说得对，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她所以为的那些被人遗漏的线索，原来都是别人的早有预谋。

原来这个案件，无论如何赵娘子都会是最后赢家。

“我宁愿不知道这个真相。”唐棠感觉嘴里有点酸涩。她知道自己不该同情唐宁，但却突然想起结案时她说过的那句话：我还挺羡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