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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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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这么被沈军捅了出来,她实在担心沈照清不高兴,也怕邻居们知道了嚼舌根,毕竟孩子还这么小。

nbsp;nbsp;nbsp;nbsp;罗英倒不觉得这算什么,说:“再婚么也是正常的呀,说明你有本事。沈照清以后能有人照顾,不用孤单一个人。他这么聪明懂事,会理解你的。”

nbsp;nbsp;nbsp;nbsp;前些年李觅打离婚官司那阵,弄堂里确实有人说她“吊膀子(傍大款)”、“离婚昂紧分宁噶钞票覅面孔(离婚分人家钱不要脸)”之类的话,但罗英却始终持不同观点,在家里说过好几次,人家能找到有钱的老公,那是人家有本事,谁要是不服气,也可以自己去找个有钱的。

nbsp;nbsp;nbsp;nbsp;在罗英看来,她找桑悦的爸爸结婚,一是见面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有缘分,二是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桑悦爸爸的月工资不到她的领头,又大手大脚吃光用光一点不考虑女儿,连他们结婚的婚房都是罗英的单位分房,这就是没本事。

nbsp;nbsp;nbsp;nbsp;但也没办法,日子总得过下去。

nbsp;nbsp;nbsp;nbsp;她自己有能力能赚钱,在青浦插队落户还能考大学考回市里,进了效益福利那么好的央企,也不需要找厉害老公了。每个人家都有自己的一本经。

nbsp;nbsp;nbsp;nbsp;听罗英这么说,李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继而露出了感激的表情,“阿姐……”

nbsp;nbsp;nbsp;nbsp;两人又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沈照清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他先喊了一声“妈”,打断了俩人说话,复又看向罗英,轻声问:“阿姨,我们拆走以后,我还能去找桑悦玩吗?”

nbsp;nbsp;nbsp;nbsp;罗英有些愕然,同李觅四目相对,“当然可以啊,怎么这么问呢?”

nbsp;nbsp;nbsp;nbsp;沈照清:“我怕弄堂没有了,大家都搬走了,以后再也找不到桑悦这样的朋友了。我很喜欢桑悦,不想和她分开。”

nbsp;nbsp;nbsp;nbsp;第16章16上岛咖啡

nbsp;nbsp;nbsp;nbsp;沈军来弄堂闹了一下,沈照清家就成了最早签字搬迁的那批人。

nbsp;nbsp;nbsp;nbsp;李觅不想沈照清再面临这种情况,直接找到了沈军爸妈那边,当着二老的面,承诺把拆迁补偿的所有钱和房子全都写给沈照清。

nbsp;nbsp;nbsp;nbsp;石库门里的屋子本来就面积大,她家又有独立厨卫,按面积来补偿的话,算下来非常划算。哪怕户口本里只有李觅父母和沈照清三个人的名字,也能拿到三套房,外加不少的钱。

nbsp;nbsp;nbsp;nbsp;李觅对沈军父母说,这些会全部作为沈照清的个人财产存着,以后他想出国留学、或是创业、或者随便干什么,都可以直接拿来用,她父母已经拿了沈家的一套房,所以一分不占,等于两边平等置换。

nbsp;nbsp;nbsp;nbsp;至于她自己,无论她再婚也好,不再婚一个人也好,都不会放沈照清不管,更不会拿孩子的钱去补贴别人。

nbsp;nbsp;nbsp;nbsp;李觅只希望,沈军不要再来找麻烦,给孩子带来痛苦。

nbsp;nbsp;nbsp;nbsp;沈军父母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又奋斗多年攒下不小的家业,虽然管不住儿子,但夫妻俩自己还是明理的,考虑片刻就同意了李觅的安排,答应她会尽量约束沈军,她只要负责照顾好沈照清就行。

nbsp;nbsp;nbsp;nbsp;桑悦外婆家还是拖到了很后面才走。

nbsp;nbsp;nbsp;nbsp;外婆家里人多,每个人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大家都不想当拍板做主的那个人,以免以后被责怪。

nbsp;nbsp;nbsp;nbsp;又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又不愿意承担责任,姐妹几个互相推诿来推诿去,虽然本意不是想做“钉子户”,依旧扯皮到了动迁期限的后半段。

nbsp;nbsp;nbsp;nbsp;最终,2007年三月底,外婆家拿了一百四十来万补偿款,签字走人。

nbsp;nbsp;nbsp;nbsp;在桑悦眼里,只觉得速度好快。

nbsp;nbsp;nbsp;nbsp;她还没能想到办法和方圆修复关系,转眼间,就要先离开生活12年的弄堂了。

nbsp;nbsp;nbsp;nbsp;弄堂一头的永和豆浆过完年就没再开业,另一边的亨得利钟表也早早关门闭店,里面那些沉重的落地摆钟不知道运去了哪里,会报时的布谷鸟卖出去了吗?

nbsp;nbsp;nbsp;nbsp;桑悦无法验证,因为某一天在她想起这件事、故意绕路走过那里的时候,亨得利的门头都已经拆掉了,玻璃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里面乌漆嘛黑的,却能看出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她背着书包,重新坐到灰扑扑的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悄悄地流了眼。

nbsp;nbsp;nbsp;nbsp;什么都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亨得利钟表店没有了、爱立信的广告牌没有了、利华公司没有了、南京路上卖章鱼小丸子的小店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弄堂后面靠近江西中路的那一排梧桐树,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砍掉了。

nbsp;nbsp;nbsp;nbsp;不久之后,承载着无数记忆的弄堂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夏天不会再有爷叔搬躺椅出来乘风凉噶三糊(闲聊),冬天也不会再有麻将机的声音从早到晚地作响,热闹经久不休。

nbsp;nbsp;nbsp;nbsp;几十年前的破旧老房子,矗立在上海这座摩登大都市的最中心,确实好像缺少了点现代化味道,显得城市面貌不够崭新。

nbsp;nbsp;nbsp;nbsp;他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活,终归无法逆着时代洪流停驻,只能封存在回忆之中。

nbsp;nbsp;nbsp;nbsp;外婆她们还没来得及买房子,或者说,按照家里人这种性格,谁都不愿意做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买房了。在桑悦的邀请下,暂时先搬到她家去,也就是罗英那套单位分房,在杨浦区。

nbsp;nbsp;nbsp;nbsp;田书秀不太满意,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说杨浦那边是下只角,附近都是“刚波宁(江北人)”之类的话,听得人很不舒服,忍不住要皱眉头。

nbsp;nbsp;nbsp;nbsp;但她年纪大了,嘴很硬,做事却优柔寡断,弄堂附近有老小区的房子在卖,她也不肯当机立断拿拆迁款去买一套,非要慢慢看。就这么拖着拖着,拖到实在无处可去,不得不跟着桑悦和罗英搬走。

nbsp;nbsp;nbsp;nbsp;罗英的新房子有独立厨卫,当初也装了空调。

nbsp;nbsp;nbsp;nbsp;比起弄堂来说,生活条件堪称从远古社会一脚踏入新世纪。

nbsp;nbsp;nbsp;nbsp;桑悦再也不用去沈照清家蹭空调蹭浴室,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成为了现实,但她却还是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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