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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只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死人脸，不知从谁身上剥下来，落进这条大河里，日积月累，密密麻麻，随着水流慢慢飘动。

nbsp;nbsp;nbsp;nbsp;李昼鼻翼翕动，嗅到了一股腥咸的罐头味，她嫌弃地移开视线，拒绝预制菜。

nbsp;nbsp;nbsp;nbsp;“几位客官，”一艘小船划了过来，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船夫笑着问道，“要不要过河？”

nbsp;nbsp;nbsp;nbsp;梅棠眼睛一亮，作揖道：“我们在找府君住所，不知阁下可否指个路？”

nbsp;nbsp;nbsp;nbsp;船夫说：“这是忘川河，你们坐我的船，过了河，再走二里，便能看到府君居住的宫殿了。”

nbsp;nbsp;nbsp;nbsp;梅棠大喜，又问道：“敢问船费几何？”

nbsp;nbsp;nbsp;nbsp;船夫声音爽朗：“我与你们一见如故，免费渡你们一次。”

nbsp;nbsp;nbsp;nbsp;梅棠一顿，余光看了眼同伴们，接着便神色如常，微笑道：“如此，就有劳阁下了。”

nbsp;nbsp;nbsp;nbsp;船夫撑着竹竿，将小船划到河边，又格外热情地扶着众人上了船，等众人一一坐好，喊了声：“坐稳咯！”

nbsp;nbsp;nbsp;nbsp;只见他用竹竿轻轻一拨，小船便如装了疾行符一般，向着对岸冲去。

nbsp;nbsp;nbsp;nbsp;照这速度，几个呼吸，就能过河。

nbsp;nbsp;nbsp;nbsp;然而，小船走到河中央，却是一个急停，船头翘起，船尾一沉，差一点便泡进忘川里。

nbsp;nbsp;nbsp;nbsp;一蓬河水飞溅，落向船舱，眼看就要将众人浇成落汤鸡。

nbsp;nbsp;nbsp;nbsp;鱼妙萝冷笑一声，捏了个辟水诀，一圈无形光晕倏地一闪，便将河水全部挡下。

nbsp;nbsp;nbsp;nbsp;河水哗啦啦泼在了甲板上，撑着竹竿的船夫回过头，神色莫名：“客官好俊的功夫！只是，这忘川河上，禁绝一切遁法，你们想过河，只能靠我这条船。”

nbsp;nbsp;nbsp;nbsp;殷婵翻了个白眼：“废话少说，你想要什么？”

nbsp;nbsp;nbsp;nbsp;宋刚啐了一口：“刚刚问你船费，你自己不要，现在又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船夫笑了笑：“我本来就不要钱。”

nbsp;nbsp;nbsp;nbsp;他从怀里取出一团绢布，抛到梅棠怀里：“看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什么时候把绢上的题答出来，什么时候就送你们过河。”

nbsp;nbsp;nbsp;nbsp;梅棠展开绢布，众人纷纷低头，看向布上红笔写的文字：

nbsp;nbsp;nbsp;nbsp;【三足团鱼六眼龟，共同山下一深池，九十三足乱浮水，一百二眼将人窥，或出没，往东西，倚栏观看不能知，有人算得无差错，好酒重斟赠数杯。＊】

nbsp;nbsp;nbsp;nbsp;梅棠猛地抬起头：“这不是阴司选拔冥官的考题吗？”

nbsp;nbsp;nbsp;nbsp;船夫笑容一僵。

nbsp;nbsp;nbsp;nbsp;努力背书，考了两次才过文化课的鱼妙萝面色一变，毫不掩饰心中鄙夷：“你居然作弊！”

nbsp;nbsp;nbsp;nbsp;还在复习，考过了才能算官方匠师的殷婵大怒：“你居然作弊！”

nbsp;nbsp;nbsp;nbsp;船夫被连喷两次，脸上实在挂不住了，眼中露出凶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群人全都扔进忘川河，免得事情败露。

nbsp;nbsp;nbsp;nbsp;终于看完了绢布上的全部内容，也大概明白了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李昼缓缓抬头，面无表情：“你居然用数学题考我们。”

nbsp;nbsp;nbsp;nbsp;船夫面色古怪，正想说，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nbsp;nbsp;nbsp;nbsp;李昼头也不回：“宋刚？”

nbsp;nbsp;nbsp;nbsp;她已经看出，这位镖师不太喜欢看书。

nbsp;nbsp;nbsp;nbsp;那就让他出出气吧。

nbsp;nbsp;nbsp;nbsp;晕字的宋刚立刻跳起来，卷起袖子，一个箭步蹿上甲板：“找打！”

nbsp;nbsp;nbsp;nbsp;他一把揪住躲之不及的船夫，砂锅大的拳头把他揍得像人形沙袋，一会儿凹进去一块：“就你也来考谈神医？你算老几？”

nbsp;nbsp;nbsp;nbsp;船夫被揍得眼冒金星，呜哇乱叫，没一会儿就举手求饶了：“不考了，不考了，我马上送你们去对岸，别打了，再打出鬼命了！”

nbsp;nbsp;nbsp;nbsp;宋刚又揍了他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回头看向李昼，见李昼脸上没了怒气，才踢了踢船夫：“划船吧。”

nbsp;nbsp;nbsp;nbsp;鼻青脸肿的船夫忙不迭地点头，划了下竹竿，迫不及待地把船送到了对岸。

nbsp;nbsp;nbsp;nbsp;下船前，梅棠确认道：“府君果然在前面？”

nbsp;nbsp;nbsp;nbsp;“保真，绝对保真。”船夫哭丧着脸说，“能不能把我的东西还我？”

nbsp;nbsp;nbsp;nbsp;梅棠低头看了看写着考题的绢布，卷起来，扔进了忘川河里。

nbsp;nbsp;nbsp;nbsp;绢布刚一入水，便如进了油锅，河水沸腾冒泡，无数张脸一拥而上，转眼就将绢布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