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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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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西崖本来就在长安待过很多年,对那里的人事也算熟。虽说已经离开了十几年,但自打他知道陶岳要将他调往长安后,便寻周三将军和顾将军打听了近年的消息,已经弄清楚如今陕西都司里都有些什么人,各自又是何等性情,有何喜好与禁忌了。

虽然他这个都事只是挂在陕西都司经历司的名下,实际上是受京城户部的新任右侍郎陶大人差遣,专门负责新粮推广事务的,并不需要参与经历司的日常公务,但上司丶同僚们每日在一起相处,他总要跟所有人把关系处好才行。

海西崖想想自己的新工作,对将来还是挺有信心的。眼下他最关注的,倒是要先把手头上的工作顺利交出去,免得自己在肃州卫未竟的事业,在自己离开后会无法持续下去。

周三将军与顾将军已经提前两个月为此做准备了。

新粮事务交给刘恪仁就行。今年的粮食得了丰收,玉蜀黍的收成也很好,明年应该会再扩大种植规模。刘恪仁本来就一直在关注海西崖试种新粮的情况,今年夏秋两季又跟在海西崖身边将相关工作都过了一遍手,笔记也做了半箱子,十分上心,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葡萄园今年才刚刚有个雏形,种植量还达不到计划的一半呢,不过明年秋天应该就可以收获一大批葡萄用来酿酒了。葡萄园里的人手也配备完毕,足有十来个经验丰富的果农坐镇,所有人把园中的几种葡萄脾气都摸清摸熟了,除非遇上严重的天灾,否则一般的情况他们都能应付。

葡萄酒坊今年依旧是收取周边地区民间葡萄园出产的葡萄来酿酒,但酒方经过几次调整,味道比去年又有了改善。去年酿的酒,经过一年窖藏后,口感已经很不错了,在肃州本地成了抢手货,卫所的几位将军还拿它们去送礼,送遍周围几个卫所,获得的评价都很好。今年新酿的酒本就更好,窖藏的时间长了,想必会更加出色。周三将军已经决定,今年送回长安家中的年礼,就添上肃州出品的葡萄酒了。

至于玻璃作坊,更不必说了。肃州出品的玻璃器,从去年就开始往外卖了。虽然主要是跟过路的客商做生意,但有商队把货物运到长安与蜀中后,卖得很是红火,因此今年早早就来了新订单。从开春到秋收前,玻璃作坊就几乎没歇过,可玻璃器依旧是供不应求。

今年楚胡两国在高台所和谈,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的人负责维持会场秩序,周三将军很有心机地利用兄长的关系夹带私货,把肃州出产的玻璃食具与酒具弄到了和谈使团的餐桌上。这既是为了让胡人使者们知道,他们西域的特产并非无可替代,也是让朝廷的官员知道,他们西北又多了一种新商品。胡人使者固然是被打击得不轻,一再退让,但大楚使者们离开的时候,也没少购买上几件玻璃器做纪念。

这里头还要谢过主使官陶岳陶大人的带头效应呢。他是头一个自掏腰包购买肃州玻璃器的人,从文房到食具酒具,每个款式都买全了,尤其是老朋友们负责设计图案的那几款。

多亏了几位和谈官员带货,如今肃州玻璃器的名声,似乎已经传到了中原。哪怕将来有长安与甘州出品的玻璃器做竞争对手,光靠目前打下的市场,也足以给肃州卫带来丰厚的收入了。

周三将军对肃州卫今年的财政状况非常满意。说服海西崖重新出山,可以说是他最近五年里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对海西崖道:「不必担心你走后,这些产业无人打理,会不复兴旺。我与顾姐夫断不会让那几家作坊丶果园出问题的。这不仅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肃州卫的钱袋子。我们卫所上下能不能吃饱喝足,就指望这几处产业了。胡人赔付的粮食金银总有用完的一天,但可以钱生钱的作坊,才是我们的根基!」

顾将军也点头道:「凉州的何百户来咱们这儿学习了一个多月,你觉得如何?他家里本就有过酒坊果园等产业,对经营之道还算是擅长的,人也勤勉。你若觉得满意,咱们就把人留下了。」

海西崖惊讶笑道:「我本来还以为凉州卫派何百户来取经,是想在他们那儿也建个葡萄酒作坊或玻璃作坊,没想到竟然是给我们送人才来了!何百户精明实干,若是他来接手,我当然能放心!」

第98章何百户

晚上海西崖在家里与家人说起这件事时,还高兴不已。

何百户一个多月前到肃州的时候,他见对方年轻精干,又是凉州世袭百户,偏将之子,家大业大的,根本就没想到人家是来接任自己从七品经历之职的,只以为是凉州卫见肃州卫赚到了钱,便也想要照着学,派了年轻子弟过来取经。

海西崖当时心里还有些不大高兴。肃州卫费了不少功夫,才算是给两个作坊出产的商品打开了销路,这还没稳当呢,玻璃器又有长安与甘州这两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怎么凉州也要来抢生意了呢?

不过他也明白,作为大楚最偏远的几个卫所之一,凉州卫过得也不容易。那里的指挥使也是周家养子,素来脾气耿直,对周老元帅也极为孝顺亲近,内阁里孙阁老一派的人又怎会看他顺眼?肃州卫是什么待遇,凉州卫便也是同等待遇,顶多就是相对太平些,过去几年打的仗少点罢了,财政上的不足全靠周家经营商队赚回的钱粮接济。

只是近年周家在朝中受的打压多了,商队也越发吃力起来,很难保证西北边军所有卫所的钱粮充足。凉州卫见肃州卫找到了自给自足的法子,便也想要学一学,减轻一下周家的负担,也是人之常情。他们那儿也未必能找到什么玻璃匠,更不好跟甘州丶长安抢人,唯一能打主意的就只有葡萄酒作坊了。正好,凉州也是出葡萄的地方,早年也十分盛行喝葡萄酒的。

海西崖想到这点,对何百户便和气包容了许多,也愿意多指点他一些,就盼着凉州卫能投桃报李,别抢肃州卫的生意抢得太狠,最好带着肃州卫一块儿发财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何百户其实是来接手肃州葡萄酒作坊与玻璃作坊事务的,海西崖先前的倾心教导,如今更有助于何百户完成他在肃州未竟的事业,长久的辛苦得到了回报,他又怎会不欢喜呢?

海西崖今天晚饭还忍不住多喝了一杯葡萄酒庆贺呢。

马氏在旁听着,也替丈夫高兴,只是有些好奇:「听老爷这么说,那何百户年纪轻轻,家世又好,家业也兴旺,咋还愿意抛下凉州的家人,跑来咱肃州做个小小的从七品经历?他可是百户啊!」

海西崖笑道:「听说他是偏将之子,父祖都卒于沙场,他小小年纪就撑起家业了,很是能干。可凉州卫如今没有适合他的位置,正巧咱们肃州卫出缺,长安周家写了信过去,凉州卫指挥使就把他打发过来了。虽说眼下只是屈就个小小的经历之职,但以他的家世与才干,只要他干得好了,过两年有了功绩,升迁还不容易么?咱们卫所的将军们最是爱才,绝不会委屈了他。」

谢文载在这方面倒是比表兄消息更灵通些:「这位何百户,他亡父原是周老元帅麾下的得力部将,可惜死得早了。不过周老元帅一直很关注何百户的成长,早年还把人接到长安去亲自教导,等人满了十八才放回凉州去的。他如今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除了擅长经营家中产业外,打理军中后勤也很是拿手。可惜凉州卫如今负责这类事务的是他亲叔叔,他不好与叔叔争位,又不想闲赋在家,便索性到肃州来闯一闯了。何家家业虽在凉州,但这何百户日后多半是不会守在凉州的,兴许会有更大的前程。周家属意他到各个卫所历练一番,也是培养他的意思。」

海西崖恍然大悟,笑道:「说起来他去长安的时候,我们家刚好搬去了甘州,不然早就有机会认识了。他爹的名字我倒是听说过,可惜不熟悉,确实是位英雄豪杰。」

马氏道:「既是这般家世来历,又有才干的后生,那老爷就可以放心将手中的事务交给他了。调令已经下来了,咱们家就该准备动身才是。眼见着天儿就要冷了,要是拖到下雪再赶路,那滋味可不好受!」

海西崖忙道:「自然不会拖到那时候,年前我们就要到长安的。先前是因为没有准信,我们不好声张,如今调令都下来了,就赶紧打发人回长安送信打扫屋子去吧。若是长安的老屋太久没住人腐朽了,还得赶紧请人修补一番。」

马氏撇嘴道:「真要等到老爷发话,黄花菜都凉咧!额早就给额大姐写信去了,她会替额们修补打扫宅子的。就连家里的马车,额都让人全都修补过,还多打了几辆新的,拉车的马也添了几匹。路上要用的东西,额也早就开始采买了!」

她连如今住的这座宅子,都找中人来看过了。等全家人离开,后续的大件行李慢慢运走,宅子就可以易主了。

海西崖见妻子准备的周全,忙谢过她的辛苦:「后面的事情有很多,还要请娘子多多费心,请娘子再多辛苦这一回。等回到长安,我一定好好酬谢娘子。」说着还起身郑重地向马氏作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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