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
凤渊行扬起淡淡的笑意,「是。」
他的笑容里没有计谋得逞后的得意,也没有算无遗策时的骄横,平平静静的,仿佛说着世上最普通的一件事。
「以你的能力,能够在风予君的巡防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下那么大一个陷阱倒非难事。」南宫珝歌沉吟着,「难的是你居然能让她动了贪念,真的对我下药,这才是整个计算里最难的一环吧。」
「也不难。」凤渊行依旧淡淡的神情,「知她性格,便知该如何让她铤而走险,说到底不过是了解而已,我算的唯人心二字。」
人心最是难测,在他口中却成了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南宫珝歌心头五味杂陈,「你对我的情深义重,不仅仅是做给我看的,还是做给她看的。我行刺言若凌离京,你故意让我去别院休养,便是造成与我亲近的假象引起她的猜忌,再让她登门试探的时候看到你对我所谓的深情难抑,再到画舫上我出手,一步步印证她的猜测,她自以为看到了你我私通的把柄,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拿捏我。」
说起来玄妙,想来却是早有痕迹,最可怕的是凤渊行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让风予君从猜测到深信不疑,直到挖坑自己跳。
「你都猜到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他的态度坦荡的让她更加郁闷,大概从第一次求见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向他坦白吧。
「你的计谋,凤后知道?」
他微一沉吟,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劝我不必插手他自有办法,我却不愿意。」
「想在离开『南映』前,为他和风予舒争下一片基业?」
「我知道他与你长谈过,想必是希望你能劝阻我吧?」凤渊行定定地看着南宫珝歌的眼睛,「那日入宫见他的时候。」
南宫珝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着他,「你为何如此认定?」
「因为郭家与皇家有誓言,护『南映』稳定绝不引起朝堂内乱。无论何种情况,都要守护凤姓江山。」
南宫珝歌心头的疑团被解开,却又丝毫不感到意外。
在这偌大的「南映」宫廷中,凤后与风予舒原本是她最为看不懂的人,对,不是看不透,是看不懂。
这两个人与凤渊行一样,有着格局与胸襟,却又奇怪地任由凤青宁拿捏。
「父后入宫便是为誓言,奈何母皇却认为郭家自恃功劳,以凤后之位掣肘凤氏,天然对我父后便有嫌隙之心。加之父后牢记祖训处处以『南映』天下为先,规劝于母皇,为夫之道上不会温柔小意,曲意逢迎。所以……」
南宫珝歌明白,「忠言逆耳,加之早有芥蒂,所以彼此之间愈发离心。」
凤青宁是一个猜忌心很重的人,于帝王之道这并没有错,于夫妻之间只怕是不会有情爱的。
凤渊行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嫁入帝王家的人,是不会在乎情爱的,那太奢侈了。」
他们的存在只是联姻的工具,活着就是最大的价值。死了就换一个来取代,其自身的意愿并不重要。
「他谨守誓言,所以不让风予舒争位?」
「不完全是,他不愿意皇姐成为帝王,或许那个位置太过冷血无情,放弃那个位置,母皇和风予君怕是少了一个很大的心结,却不知父后根本无意让皇姐争夺它。」凤渊行叹了口气,「我有时候想,父后大约也是向往自由自在的,所以不愿意让皇姐成为帝王。」
「那你呢?」
凤渊行冷笑了下,「我不一样,父后不能出手为的是『南映』的稳定,我出手为的是私人恩怨。」
「你的毒是流云君下的?」虽是问句话语间却带了几分肯定。
凤渊行嘴角扯了下,一抹不屑的哂笑:「若不是林家起了不该有的心,我父后又怎么会为了遏制他们而心力交瘁,以至于在生我时候身体亏虚?而我的母皇却将我交给了流云君。流云君为了报复父后才故意给我下毒,可惜我大难不死,没能遂了他的意。」
南宫珝歌皱眉,那时候的凤渊行尚小,流云君又抚养着他,若是要凤渊行死,流云君还有无数次机会。
不等她问出口,凤渊行已经回答了她的疑惑,「那是父后与他之间的交易,父后不再干预林氏坐大,而他也不能再对我出手。」
「所以凤后以养病为名让流云君养育你,若你有恙凤后就不再隐忍,是吗?」
南宫珝歌猜到了「南映」的斗争,却没想到这斗争里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她忽然有些同情郭家,同情凤后。
他们在遵守着祖辈的誓言,但皇家却并不领情,而他们纵然受了皇家再多的不公平,也不能反击。
「他既让我活大了,也怪不了我报这一毒之仇吧。」凤渊行的语调那么随意,「我不在乎江山谁坐,我只想出口气。就算父后不赞同我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