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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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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半个桌,江屹注视着楚徽宜的脸,没多久,又垂下眼睑。

原本有人比他出现更早。

她和别人之间的共同回忆更多,也能聊到一块儿,比起时间问题,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即使从小认识,他也无法站在她身边。

早就知道她对谁都好,但在看到薛明渡执意为纪子礼添酒她帮忙劝阻时,他内心还是狠狠一跌,继而生出可怖的占有欲。

胸腔呼吸不畅,偏偏无法疏解,无名之症渐渐堆积膨胀,致使他心头浮现几分躁意与阴戾。他很少有这种感觉,望着地板上幻光球所投射的光晕,他觉得此刻的内心也如这光怪陆离的色彩,而左右自己大脑的这种情绪正叫做——

嫉妒,以及不断浮现的暴戾,和难以启齿的无数阴暗想法。

他想做些什么,可手紧紧捏着玻璃杯,隐隐的青筋浮现,最终又渐渐消失。

失控的情绪最终被他按捺下去。

是的,他不该是这副卑憎的模样。

徽宜怎么会喜欢。

况且,徽宜受异性欢迎这件事,他早就清楚。

当初毕业季,德阳让高中部的所有同学在某一天放学后清空各自的收纳柜并敞开,而高三毕业生可以写一封信,这封信可以送到任何人的柜子里,内容可以是交友、约定、和解,甚至是未能说出口的晦涩心意——

德阳整体氛围很开明,比起把早恋视作洪水猛兽,他们恰恰能理解这种青春期萌发的青涩情愫,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老师及领导不会明令禁止。而一年一度的寄收信活动,是德阳送给毕业学子最后的一场浪漫告别。

那天,江屹等到放学很久,久到教学楼只剩下零星几盏亮着的灯。他穿过弥漫栀子花香的回廊,夜风把他的校服外套吹得鼓起来,他一路走到高一十六班,进了教室,他找到写有她名字的收纳柜。

那里早已堆满了无数和他一样虔诚的心意。

他想,每个人在信笺上落笔时,大概都是字字斟酌,句句酝酿,所以属于他的那封无论是放在那座小山的山尖还是被埋在山底,其实都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即使他自认为自己的心意最浓重最深厚,可那又怎么样,这不过是每个暗恋者自我感动的独角戏。

他没有奢望能得到回应,但他的神明不忍他如此失落,还是赐予了他一封回信。

娟秀的字迹成为他沉在冰冷海水里的唯一氧气,他轻轻触碰,反复默读。

因为这唯一的氧气,他久违地浮出海面。

然而他发现,原来收到回信的不止他一人。

楚徽宜用了整整半个月的夜晚,认真回答每一位倾尽勇气的寄信人。

他的神明就是如此,平等地对每个人充满尊重与善意,不论是八年前,还是如今,不论是她认识与否的少年,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纪子礼。

可他只想让她看着他,只想她关心他今晚喝的酒多不多,只想她和他分享投机的话题回忆他们的从前。

他甚至妄想当年她只回信自己,妄想她发现那封匿名信其实出自于他。

但她从来都是悬在高楼上的明灯,而他只是城门下熙熙攘攘的其中一位过路人,偶然间感受到她不带偏颇的光亮。

他幸运地得到这样一份意外之礼,却自私地想要摘下这盏明灯,让这光源独属于自己一人。

江宅。

衣帽间里,柳菁悠接过李姨手里的熨斗,为儿子整理明天要穿的西装。

“衍景,明天的企业峰会很多重要人物将出席,到时你跟在你爸身边多多认识结交,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知道吗?”

江衍景穿着休闲裤和宽松卫衣,插兜靠在门边,“知道了。”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柳菁悠抬眼,见他动作懒散,脸色显露几丝疲惫,不由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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