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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旬知道他现在都是坐公交,但一路跟人上来,还是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从后边扶着他手臂。
等坐稳以后才问他:“怎么不骑车了?”
“天气太热,到学校了一身汗也没法洗。”迟牧年说。
“可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骑自行车么?”江旬问。
这就又要倒回去说了。
“哎,以前是以前嘛。”
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迟牧年不想说,提了个别的问他:
“三年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人在马湖么?”
江旬停了几秒,没戳穿他刻意扯开话题的事,只道:“不在。”
迟牧年沉默了。
他就知道。
要是真杀了人,江旬身上不可能干干净净,怎么可能还会去便利店里坐着等他。
可没想到江旬后来又说,“我当时在马甫路,胡师傅跟我在一起。”
“胡师傅是南方人,这两个字说不清楚,我那时候脑子也乱,就听岔了。”
“胡师傅也跟你在一起?”
迟牧年惊讶,“所以那通电话他也听见了?”
“没有。”江旬摇头,“我当时找了个公共厕所。”
“那电话里说的”
“我真以为我杀了人。”江旬说。
迟牧年没吭声。
事隔三年,他再次从人嘴里听到这些还是会一身冷汗。
更别提对方嘴里的这个“人”,就是江旬的母亲。
“为什么你会觉得,事情是你做的。”迟牧年轻声问。
“因为那天她捅死自己以后,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那把刀塞进我的手里。”江旬看着窗户边一闪而过的风景:
“所以那个时候醒过来,我就以为,是我杀的。”
冷风再度拂过。
迟牧年嘴巴反复一张一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去。
只是把两条手臂都抱在一起,侧头看向旁边的过道。
十几分钟以后。
下车的时候迟牧年书包还在江旬背上。
江旬没还给他,身后在他袖口上捏两下,看着他继续说:
“我当时是真的很想见你,很想很想。”
迟牧年依旧沉默着。
他刚才在车上就一直出神。
要说舐犊之情是最可贵的,那在江旬的母亲眼里就是连滩烂泥都不如,恨到极致,甚至在临死前还要这样给自己孩子补一刀。
而且那个时候江旬才十一岁。
她没有考虑他会怎么想,没有去想这件事对一个孩子这一生造成的阴影,甚至于这件事本身的后果都没考虑到。
太残忍了。
而且作为一个女人,阮婉婷也是真的很可怜。
迟牧年心里像被塞满了蜂窝板,张嘴的时候也不知道具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