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第2页）

钟颜温和一笑，点头告辞，转身离去。裴涧涧站在原地，目送他渐行渐远，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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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宋府内院的玉兰花树，早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凄凉得仿佛也感受到了季节的更替。长安的天色阴沉，今日冷风刺骨，吹得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宋母屋内炉火正旺，炉边的香木渐渐燃烧，清香缭绕，整个屋子温暖宜人。

裴涧涧刚从外头进来，虽说东院到主院的路程不远，但冷风一吹，她的小脸已经冻得微微发红，娇嫩如桃花一般。

宋母正在火炉边安静绣花，见她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绣线，忙招呼道：“涧涧，快来炉边暖暖。”

裴涧涧笑着走过去，丫鬟为她解开披风，挂在衣架上，她便坐到宋母旁边，手中还握着一份册子，轻轻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

其实她今日前来，便是将过冬采买的单子拿给宋母过目。今年宋府后院的打点主要负责人是她，往年她是不需要操心的，只是宋母年岁见长，便生了放权的心思。

裴涧涧将单子递到宋母手上，搓搓手，“母亲，如今过冬用的被褥、挂毯、棉垫等都采买妥当了。这是采买的册子，您帮忙瞧瞧，可是还有漏缺？”

宋母接过册子，目光慈爱地扫了一眼，点点头，便仔细翻阅起来。

“嗯，果真做得不错。”她温和地赞道，“今年这天气反常，多买一些碳，再添置几张暖席是必需的。至于炉具，也得加些。”

今年这天确实反常，这会儿子照着往年比，已经需要多穿一两件衣服。

裴涧涧点头，仔细将宋母的指示记在册子上。

宋母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许与柔情，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已是有了主母的气度了。”

裴涧涧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温暖，抬头却又显得有些羞涩，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淮儿近日可好？”宋母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目光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裴涧涧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今早在院内溜达了两圈，面色也无异，想来已经无大碍了。”

宋母听罢，脸上浮现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嘴里轻轻念叨：“那就好，那就好。”想来，作为母亲，宋淮这段时间的受伤，令她心里不知担心了多少次。

她伸手温柔地握住裴涧涧的手，眼中满是柔情：“今年你们都遭了难，幸好如今看似是要过去了。到时元旦，我们一家人都去佛寺拜一拜，祈求保佑家中长辈身体健康，平安无事。”

裴涧涧点头。

婆媳二人又聊了一些家常，裴涧涧才告辞离开。

裴涧涧刚踏入东院，便见祁安从主卧走出。她不禁心中一动，皇上已赐予宋淮假期，今日此时，怎会还有公务需他去处理？

她走入屏风之后，抬眼便见宋淮正坐在案前，眉头微蹙，低头看着那一卷文书。

裴涧涧步伐轻缓，走近他，目光好奇地落在他手中的文书上，轻声问道：“皇上可有事交代？”

宋淮没有答话，只是默然低头，眼中未见一丝波动，面容如常，神色依旧严肃。他抬手，将那文书递向裴涧涧。

裴涧涧一愣，接过文书时，心中不禁有些疑虑。她打开卷轴，眼睛很快便被一行朱笔红字所吸引——平国公府的抄家令，几人名字赫然在列，赵侯爷的罪责也是一条条列出，买卖官职、滥权暴政等大罪，还有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无一遗漏。

她的心微微一沉，脑海中涌现出许多不真实的感觉。偌大的家族，竟如此瞬息之间便被抄家，所有的一切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然而转念一想，赵家人也的确罪大恶极，是该惩治一番。

她本想和宋淮分享心中的些许快意，但当她抬头看向他时，发现他的神情依旧冷峻，毫无快意。赵鹏这个曾经对他加害之人，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为何他没有笑容，反而更显沉默？

裴涧涧轻轻开口，试探地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担心婆母心情难以承受吗？”

宋淮微微蹙眉，低声应了一声：“嗯，我怕她一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裴涧涧心中一软，毕竟是父女关系。她低下头，思索片刻，才问道：“那母亲知道此事了吗？”

宋淮的眼眸微微一顿，低声道：“不知，不过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她耳中。”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忧虑。

裴涧涧轻轻咬了咬唇，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册页，神色间也有些许纠结。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亦不知如何劝解宋母那份血浓于水的情感。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时，阮青进来，轻声报告了府中关于过冬采购的事项。裴涧涧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轻声提议：“不如，今日与我一同上街走走？正好，我也想散散心。”

宋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原本沉静的眼神略微一柔，他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与阮青一起去便是，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裴涧涧看见他神色稍松，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一笑，低声道：“那我便先走了，记得多休息。”

她转身时，回头望了一眼宋淮，见他依旧安静地坐在桌前，凝视着手中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