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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秉渊,咱可是有日子不见了。”从镇上过来的任大打断了傅秉渊的神游。

“任叔,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上次一别,已有两个来月了吧,你这腿脚恢复得如何?”傅秉渊陡然回神,同任大寒暄笑道。

“早没什么事儿了,这会儿走路都利落了。”任大跺了跺脚,又使劲甩了两下腿,“从云峰寨回来,歇了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傅秉渊应道。

“你来寻我作何?是要去跑商?”任大见他突然登门来找自己,还当是傅秉渊又要跟他的船出去跑商了。“我跟你说,自打自打云峰寨的水匪被缴之后,水路上太平了许多,有云峰寨的先例在前,其他水匪也不敢造次,在外讨生活的船户日子可都好过了不是一点。”

“我不打算再去跑商了,任叔。”傅秉渊摆摆手,“上次出的那岔子事儿,可把我一家老小吓得不轻,到这会儿了,我一提起来,我娘就掉眼泪,可不敢再动这心思了。”

“说的也是,那事儿毕竟怪吓人的,任小回来都做了好几天噩梦,还是我找镇上的婆子给他唤了唤魂才好些。”想起云峰寨发生的事情,任大心有余悸,他可是将近大半个月,都没再敢走水路,一直到县衙发了公告,说是水匪蹲大牢的蹲大牢,流放的流放,他才放下心来。

“可不呢,我这都不敢再提这事儿了,寻思着就在村里做点小买卖得了。”傅秉渊引入正题。

“那倒是也不错的,找个活计干,总是要比闲着强,秉渊,既是如此,你此番来找我,所为何事?”任大接着傅秉渊的话茬说下去。

“我想麻烦任叔帮我打听打听杞县的情况嘛。”傅秉渊讨笑道。

“你都不打算去跑商了,还打听杞县作甚?”任大不解。

“我这不是要干点小买卖嘛,想就在我们村里寻几亩地建个猪舍,平日里养养猪,卖卖猪货,这杞县,不正是那养猪大县,您得空了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人家做这行当可是有什么好东西,好门路,我也能跟着凑凑热闹。”

“感情你这是打算分人家一杯羹?”任大打趣道。

“任叔,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做点勉强糊口的生意罢了,咱大钱赚不着,赚点人家指缝里漏下来的小钱还不行?”傅秉渊咧嘴笑笑。这明面上,他是找任大帮忙打听着杞县外销的门路,实际是想知道杞县明年上半年猪瘟的情况,好把握时机,从中捞上一笔。

任大笑了笑,应下了这事儿,他现下每三四日都得去一趟杞县,打听这事儿容易得很,再者说了,云峰寨里,如若不是傅秉渊搭把手,他和任小还不定会怎么样,这份恩情,他说什么都得报。

要紧事儿说完,傅秉渊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让任大也帮忙「关照」下三爷那边。

任大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他还有别的事情想和自己说,便爽快说道,“秉渊,咱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同我开口便是,何来这般扭扭捏捏,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傅秉渊细细盘算了一番,身边除了任大,也没有能搭的上手的,遂将任大拉到角落,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无人,才敢压低嗓音小声开口道,“任叔,我想让你帮我在打听打听三爷的事儿。”

“三爷?”任大重复道,有些纳闷,“你不是一直在那个三爷手底下干活吗?怎现下叫我去打探他的消息?打探他哪门子的消息?”

“这任叔,你有所不知,这三爷呐”,傅秉渊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道,“我想托您帮忙探听下这三爷走私盐的事儿。”

“你说什么?”任大大惊失色,“他怎么敢!这律法上可写得明明白白的,售卖私盐2石之上,即处死刑,掉脑袋的事儿他也敢去做?!”

“这有什么?那三爷,是何许人也?百事儿利为先,但凡能赚钱,他啥不掺和掺和?”傅秉渊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咱们这盐田虽少,但采盐的成本低,这盐田的人从盐场提了盐,再私下与贩卖私盐的盐枭做交易,将大批的私盐流通出去,说不好听的,这官盐什么价?私盐又是个什么价钱?光是这其中的差价,就能赚上好大一笔,那些个贪心的盐枭往往不满足于此,以次充好,往价位高利润低的官盐里添加杂质,然后再以官盐的价钱卖出,你说说,这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想干?”

任大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直看得傅秉渊心里泛起了嘀咕,“任叔,怎么了?”

“你既是什么都知道,还托你叔我,帮你探听什么?这走私盐的营生,你也干了?”任大询问道。

“任叔,这你可真就误会我了,前头你都说了,这可是掉脑袋的,我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儿,我托您帮忙打听,是想知道他们的盐是怎么流通出去的。”傅秉渊赶忙表明立场,他也不过是想抓到现成的证据,好给三爷捅到县衙那儿去。

他思来想去了好些日子,虽说他眼下的确想要报前世的私仇,但终究力量悬殊,若是一不小心把自个儿给搭进去,那可就不划算了,倒不如捏着三爷的把柄,交到县衙,让县老爷去惩治他们。这样既不用他出手担风险,还可以将自己摘出来,何乐而不为?

任大闻言,也没有多想,手捋了把胡子,喃喃细数起来,“走私盐可不是小事儿,那么一大批的私盐走镖不现实,县衙查走镖查得严,山路崎岖,匪徒横行,稍有不慎,就赔得血本无归,他们不会冒这个风险,估计是走的船运,但船运这边都被我们漕帮垄断了,他若要走船运,定然是同我们漕帮的船户勾结在一起了,只是谁这么大胆,替他运私盐?”

“这我就不知道了,干这种掉脑袋的行当肯定捂得严严实实,像你说的,若真是走的船运,被买通的船户八成就是沾亲带故的人,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再加上给的银钱数目客观,自然有人愿意出这个力。”傅秉渊将自己多日来的猜测同任大娓娓说来。

任大点点头,认可了傅秉渊的说法,只是他蹙了蹙眉头,“不管怎么说,这走私盐的事儿,我都得同我们老大先知会一声,你也知道,我就是一船户,漕帮的事儿我说了不算,真要是通过我们漕帮走私盐,可得让我们老大提早揪出来,免得将来东窗事发,漕帮受了牵连。不过,秉渊呐,我有一事儿不明白,你好端端地,咋么要打听起他的事儿了?可是私下结了仇?”

任大是个实诚人,傅秉渊向来信得过他,但这会儿也不好跟他说是前世仇,今生报,只寻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由头将此事给糊弄了过去,叫任大尽管去打听,若是得了什么消息,便给他带句话。

关系到自己营生的事儿,任大还是很在意的,故而毫不犹豫地就将此事给包揽了下来,还叮嘱傅秉渊不要轻举妄动,万一再给打草惊蛇,失了先机,那就得不偿失了。

二人敲定了此事,傅秉渊这悬挂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会儿才察觉到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唤。

告别了任大,他寻了间码头上的羊汤铺子,同店家小二要了一碗羊杂汤。

这羊杂碎,一般是由羊的头、蹄、血、肝、心、肠、肚等混合烩制而成,故又名「羊杂烩」,汤汁奶白鲜香,面上飘着一层厚厚的奶脂,细细闻起来有一丝丝的腥膻。

这喜好辣口的,便浇上一勺辣子油,拿筷子轻轻一搅弄开,辣子的咸香裹着汤汁的醇香迎面扑来,羊杂是用高汤吊锅熬成的,闷炖得温软糜烂,入口劲道饱满,鲜味十足。

傅秉渊嘴凑上去,先吸溜了一大口,喝得额头上的汗都细细密密的冒上来,他将芝麻烧饼掰碎了,浸在碗中,浸润了鲜香羊汤的烧饼,水滋滋的,一口咬下去,满嘴爆香。

他捧着碗一阵呼噜,暖烘烘的羊汤顺着喉咙蔓延至肚子里,直教人五脏六腑都通畅起来。

傅秉渊想着下次来镇上,怎么也得带叶湑过来尝尝,前世他每每出去跑商前,都得这么吃上一顿,心里面可是踏实极了。

这吃完了羊杂汤,同店小二约定取货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傅秉渊结了饭钱,就往银饰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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