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雷1（第4页）

她看向身侧的谢庭兰，他的神情倒不算特别意外，仿佛早就见过夜间市集。

也是，他长在江州，想必虽不如京中富贵，但从小到大所见所识皆与自己不同，也许早就司空见惯，不觉得新鲜。

心念一动间，她缓缓将手伸至谢庭兰臂间，轻轻一搭。

谢庭兰垂下眼，看着手臂上挂着一只手，顺着看去，投出一个“这是何意”的眼神，却并未再次躲开。

“喏！”谢宝珠努努嘴，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对兄妹，正互相挽着手臂，“人家都是这样的。”

“。。。。。。”谢庭兰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颇为无奈。

那对兄妹着实是挽着手臂，只是——

——那少年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那小女孩最多也就七八岁。

他感到有些好笑，连长睫都忍不住颤动几下。

谢宝珠见逗乐了他，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垂下眼，手上挽着他的力道大了些，牢牢牵住。

“哥哥今日，温柔的很呢。”她眼睫覆住下睑，投射出一片阴影。

许是她藏得极好，又或是谢庭兰真的醉了，全然没注意她眸光明灭间闪过的异样。

不知何时起，她的称呼将哥哥二字也略去了。

“你瞧，那边是卖什么的！”她扯着谢庭兰来到一处小摊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卖画眉的青黛。

她掂起一盒，瞧着上面的精致的镂空花纹，“这盒子倒是新奇，京中还并见过呢！”

“姑娘好眼力，这都是我自己雕的。不是我夸口，别说是京城，除了我这儿，怕是再也没一家卖的！”摊主见来了人连忙招呼着。

“可以先试试吗？”她故意存了心思，撇了眼谢庭兰。

摊主爽快的答应后，她将青黛盒子一把塞进谢庭兰手中，见他不解，有些委屈道：“此处没有铜镜，我自己如何画？”

谢庭兰沉吟片刻，许是看不得她撒娇，点了头。

他开盒略蘸了些摊主拿来的水，弯下腰，谢宝珠今日淡淡着了妆，比起往日素雅许多，正盯着他，双眸几乎溢出星子。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闭眼。”他眸色暗了暗。

谢宝珠果真顺从地闭上了双眼，任由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面上。

青黛先是浅浅描过，顺着少女浅眉生长的走势，或轻或重，浓淡落笔，愈发手熟。

“好了。”谢庭兰将青黛搁回盒中，直起腰，将连带着细微酒气的鼻息一同抽离开。

谢宝珠睁开眼，并未询问摊主他画的怎样，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谢庭兰，“买来送我好不好？”

这话说的可怜巴巴的，摊主听了后目光在谢庭兰身上转了转，还没等他答话就语重心长道：“我说小郎君，我看你衣着怕也是京中贵人，我这青黛也不贵，算你五文钱好了。”

他越说越怪，颇有些阴阳怪气，“你夫人这样喜欢，连我都看得出，郎君莫不是不舍得买？”

摊主显然是误会了，竟将他们看作一对年轻小夫妻。

谢宝珠咬住唇瓣才止住了即将溢出的笑，并未打断摊主抬眼悄悄打量着谢庭兰的神色。

果然，他表情几经变化，最终深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开口却依旧彬彬有礼：“我。。。。。。”衣角传来微弱的扯力，他下意识回首。

“先买给我。”谢宝珠扯了扯他衣角，娇娇央着他。

谢庭兰沉默许久，点点头。

他一付完钱，谢宝珠就揣着那盒青黛将他拉走，全然不给他向摊主解释的机会。

谢庭兰虽酒意未醒彻，却也意识到她是故意默摊主误会。

他停下脚步，正色问她：“为何？”

“哥哥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这样了。”谢宝珠也停下来，低着头，两根食指在绕来绕去，像一个犯错的孩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