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第2页)
江迟迟心底涌进一股不安。
她没有选择,只能实话实说。
“我舅舅和我母亲生前闹得并不愉快,他坚决反对我母亲和父亲在一起,我母亲嫁给父亲后,他们就断了联系。我也是在葬礼当天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
无论在岛上吃过多少苦,钟楚钰也从未向当官的哥哥讨要过一丝便利。
许处长面不改色,“5月28号你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陈述。”
女孩儿斜斜地望着桌角。
“他们把尸体从海上打捞上来,让我辨认,看有没有认识的。。。”
她表情有些凝滞,声音很轻,像被根细针扎着,算不上多痛,只隐隐地钳住她的思维。
“他们说。。。我父母可能在海上遇难了,让我坚强。。。”
她说得很慢,听不出大起大落的情绪,可细闻之下却能体会到那股平静的哀伤。
“追悼会。。。葬礼。。。”
她细细碎碎,自顾自地说了三分钟,坐在对面的女人面容沉静,没出声,也没打断。
安静的房间里,唯有她的声音淅淅沥沥,像一场春日落不尽的小雨。
“。。。收拾完遗物,我才回清京。”
江迟迟讲完才发觉,原来这些记忆依旧完整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即便她从不主动回忆。
声音消散,审讯室重回寂静。
许处长面容冷峻,丝毫不为女孩儿沉重的经历流露出半分心软的神色,紧接着继续提问。
“你既然已经在清京市谋得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为什么选择重回小岛?你又是如何获得守塔的工作,其中是否有钟楚昭的暗中授意?”
她的话直白得叫人有些难堪。
放弃世俗意义上的“好工作”,回到清洲岛这个相对落后贫穷的地方,做个默默无闻的守塔员。
怎么看,她的动机都显得格外奇怪。
江迟迟猝然抬眸,和对面的女人直直对视。
她的眼神温和而平静,语调却坚决而激昂。
“回岛是我个人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更与钟局长没关系。我们江家世代守在清洲灯塔,吃苦任劳,我认可这份工作的价值,即便它并不是社会承认的‘好工作’。”
她不需要呐喊,她的思维足够清晰,言辞足够坚定。
江迟迟语气降到冰点。
“请您直说吧,这次带我来,是不是钟局长出事了?”
江迟迟从来只在感情上迟钝,因为她懒得耗费精力琢磨、判断一个人是否对她怀有善意或恶意。
这并不代表她愚蠢。
不是她托大,但依照钟楚昭在南港的地位,如果南港有人要带走江迟迟,最起码钟楚昭能提前知道,提前通知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被悄无声息地带到南港海警局,像犯人似的被严加审问,连手机都不让用。
她江迟迟行得端、坐得直,从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她的父母两年前壮烈牺牲,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钟楚昭出了什么事儿,才会连带着她被拉来审问。
许处长抿唇,目光炯炯地审视女孩儿。
即便被关在审讯室里近乎一个小时,她也没露出丝毫恐惧担忧的神色。
唯一一次情绪波动,是听说有新的证据,或许能为她父母翻案。
她抑制不住的欣喜,眼睛亮得像小鹿。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