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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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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轻摇了摇头,“下作犬彘,怎配得聪慧佳人。”

崔凝白抽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闷闷地说:“你这样年轻又是外地来的,别想考郡守的事了,来,往底下看,实际点!东莱缺一个主簿,泰山郡什么都缺,浮阳最近空缺了三名刑名官员,还有范阳那里有个县官犯事砍了头,县令这个位置也很稀缺的,看你自身的学识本事了。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官吏考核相隔四个时辰,官员考核两个时辰交卷,所以你要是怕不保险的话,考完官试休息休息考吏目也成,如果两个都中,按官录取。”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又给了虞轻一个借读牌,“往里边去是藏书室,可以外借但是必须三天内还书,你最好就在里面看,我们每天都有打扫的,很干净而且人不少,不懂的地方可以相互探讨。”

虞轻对崔凝白很有好感,他在江东时很少能看到别人家里的女儿,出门游学时倒是被不少世族追着送女,但那些女子美则美矣,世族规训出来的工具罢了,哪有崔凝白这样鲜活可爱,但是没等他表露一二,就被推着后腰赶进了藏书室里。

藏书室地方很大,约莫占这个官署的二分之一,书架很多,中间有席子铺地没有桌案,隔了几扇屏风又女子说话声音,虞轻就猜想可能是女学子在避男人,也没有靠近,这是世族通用的礼仪。

他走过几排书架看到不少人或坐或立在翻书,有人专心致志,也有人书籍盖头席地好睡眠,他翻看了一些书籍,其中他能倒背如流的就有不少。先前看过考点范围,虞轻已经大概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他从不临阵磨枪的,便随手抄了一本闲书山海经夹在胳膊下,寻了个面善的青年人攀谈。

青年自称清河子弟,没有多聊家族的事情,反而压低声音对虞轻说道:“这里的书修过不少,不要觉得看过就没事了,你要看他们修过的部分,不然考试会很吃亏。”

虞轻惊讶,然后翻了翻手里的山海经。不是吧?这么闲的吗?

就是这么闲!说到闲,现在整个东北地区,最闲散的人员就是林一了,因为她真的不管事啊,当主君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想干啥就跟底下的军师团伙说,然后他们就会给出解决方案,林一现在每天日子舒服得哟!怪不得说自己当了老板就会喜欢上班了,做老大的快乐常人想象不到!

然后闲得林一开始观察人类了。

最近崔殊在往清河郡出差,车马悠闲看了一路丰收景象……当然也看了一路家家户户挂鸡头,他反正是不怎么理解啊,林老大那个鸟头他见过不少次了,现在羽毛长出来了,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鸡了。不过比家鸡漂亮很多,像山鸡的那种,比山鸡也漂亮很多,但是形状颜色什么的还是很像啊,也就导致那些村庄人家门口挂着的鸡头跟林一的头看起来更像了。

谁研究的挂鸡头来表示爱戴鸟大王的呢?多少沾点反贼成分吧?

崔殊反正是看得难受,这一路几乎都没进村,到了清河郡,没急着去办事,而是去驻军营地看了看,段凛在清河布置了三千兵力,虽是偏师,但也经常过来搞联合训练,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他还在军营里吃了一顿饭,到下午的时候才上门拜访清河崔氏家族。

清河崔氏是很古老的一支崔氏,崔殊和这边论不上辈分的事,就以年纪见礼,自称子侄辈。清河崔氏家主崔绚,就是那个原清河郡守,他现在可以算是个世族笑话了:考试通过了,而且走了关系嘛,走的崔殊的关系,在自家本地重新任职的清河郡守,屁股还没坐稳当,就被人举报清河崔氏子弟开青楼,他又又被下职了。

崔绚年近五十,他也很诡异地和范阳崔氏家族一样没有留胡须,看起来还是个老美男的模样,看着崔殊的眼神可称不上和善。

崔殊厚着脸皮说道:“叔父,之前我也是没想到,现在科考实在太严苛了,清河郡守这样的肥差人人盯着,我很费事才让您得以留任,没想到清河崔氏族中还有那样的害群之马,真是……唉!”

崔绚揉了揉额头,不怎么喜欢崔殊这假惺惺的样子,直接说道:“异人贤侄,你若是特意上门来嘲弄老夫的,就不必这样弯弯绕了。”

崔殊双手一摊,无奈地道:“三崔祖上是一家,侄儿只是来给叔父一条明路走,一条比清河郡守还要好的明路,保证今日只要叔父答应,不仅没人再敢嘲弄叔父,他们还要求着捧着您,一辈子都得给您上赶着送礼。”

老美男迟疑了一下子,看崔殊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老夫早有耳闻,林女君口味不同常人,这脏心烂肺的崔异人,不会是想将我这老骨头送去做什么不可言说之事吧?

第151章

当然是不可能的,崔殊辛辛苦苦跑一趟可不是为了拉皮条,别讲崔绚了,就是拉上整个清河崔氏做这行,也用不着崔殊跑这一趟。

他放下手中的风氏瓷茶盏,笑眯眯地开口揭晓答案,“我主有意在清河设立一所学宫,分东西二苑,广收学生,第一届会额外招收一些阵亡将士的子女入学,学宫之中分年级高低,十二岁以下学一些世族基础启蒙,十二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教习为官之事,法理规范等,日后这座清河学宫,出则为官,劣而为吏,最次也能依附于人为一师爷幕僚,叔父便如至圣先师一般,桃李遍地啊。”

话说得非常美,崔绚却是悚然一惊。

至圣先师这个词不是夸人用的,不是给师长用的,也不仅这年头,从古至今都是特指一人,孔圣。而孔圣的教育主张最主要的一点是“有教无类”,他的弟子不分贫富贵贱,而且主张学识下行。

在只有贵族能接受教育的春秋时代,他癫得要命,百家之中并不吃香,但随着儒学逐渐被推崇,孔子成为至圣先师,他的每一句话都被再三解读美化,谓之“圣人言”。

寒门子弟通常会因为圣人当年的一句“有教无类”鲤鱼跃龙门,但其实孔子的主张是,平民贱庶均可受教育,这一点就被大儒们集体装睡无视了。

崔绚嘴巴张合几下,因为手里的茶盏几乎握不住,先放下了茶盏,才斟酌着向这个同姓的年轻后辈开口,“异人贤侄,开办学宫是好事,可是招收那些平民子女入学,是不是有些……嗯,平民大多愚昧无知,粪土岂能上墙,置顽石于高堂,有损主君威名啊。”

崔殊还是笑着道:“三岁小儿顽闹,不教而诛之谓虐,既入学宫当然是遴选聪慧之子,岂有专挑愚钝者入学的道理,叔父,场面话我不大会讲,你我不妨把人皮拉开些,推心置腹详谈。”

崔绚不自觉坐正了些,略微犹豫片刻,说道:“贤侄,我考中又被免官,如今清河崔氏成了笑话……是你故意在坑害于我,目的就是为了迫我应承开办学宫这事,而我为了洗刷污名,不得不如此,对吧?”

“叔父,虽说推心置腹,你这也太实诚了些,”崔殊感叹一声,然后神色一正,“是啊,确实如此,你今日若不答应,我另找河间几个大族,甚至如果不是现在的孔氏没几个大儒坐镇了,重新开办稷下学宫也不是不可能,而我会报复清河崔氏的,三崔变两崔也不是不可能,你让我办事不利,在同僚面前丢人,以为什么代价都不要付的吗?”

崔绚哑然无言,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喜欢看到崔殊不披人皮的样子,一肚子的脏心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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