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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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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般温柔,天气一热,雪域人还是喜欢睡帐子,专指那种宽敞的大帐,回到久违的睡帐里,林一把亲卫们撵得远远的,帘子拉得紧紧的,回头看到苏赫阿那已经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朝她走过来。

林一冲过去就把他抱起来了,不光抱,还转了一个大圈圈。

苏赫阿那是真的无奈,接连十多天未见了,他手臂都张开了想给他的可敦一个拥抱,而不是被举得双脚离开地面转个圈儿。

他闻见林一身上的淡淡水汽味了,等被放下来,就去取了一张布帕来给她擦,林一咧嘴,“其实一会儿自己就干了,我那边挺顺的,今天没事,回来得有些晚了,在家里睡一觉,明天把王澈拉去辽东把崔殊换了,他想跟着韩小六去前线,后面待不住了。”

苏赫阿那给她擦身上,想了想说道:“恐怕有些为难王先生。”

林一也愁呢,王澈成天瘫在那儿,吃喝拉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是不能干活,一拿上案卷文书,那是手也抖了人也蔫巴,干几天就脸色憔悴,干十几天就虚弱得像要准备应聘冥土判官。可是手底下真没什么人可以用,换成别家,也用不上这么些人手,但她地多啊,总不能纯去打仗,不管后方治理吧?她又不放心让脑瓜子不够灵光的人去管理一郡甚至几郡之地。

苏赫阿那想了很久,说道:“或许我可以。”

林一愣了一下,就听苏赫阿那慢慢地说:“雪域的日子很平和,现在管得差不多了,只要没有外敌,现在日子还是过得,让阿铎和忽律共事分管,再加上叶利诃他们,已经够用了。从地图上看,我往涿郡或者渤海,两线居中之地可以坐镇一二,或许雪域和魏地的治理方式不同,但总归我还是有些经验,慢慢习得……”

他说话不急不缓,不是雪域的日子很平和,而是他就像是现在的雪域,平和广袤又和煦,几千几万里的冰封在夏秋季褪去,露出丰美的内在,林一一头扎进去了,呜呜嘎嘎的。

诡计多端的男人,诡计多端的男人!

林一直接把他掀翻在床榻上了,凶狠地扑了上去,这次不是直奔她的温柔乡,而是堵住了那双总是能说出叫她心软软的话的嘴唇,苏赫阿那扶了一下她的腰和腿,免得她整个压上来,那滋味就和熊压身差不多。

有人陪伴的夜晚过得总是非常得快,林一一早上起床,神清气爽,就是苏赫阿那的作息又被打乱了,他在帐子里睡得很沉。

林一其实不打算把王澈带去魏地了,但是还是过去和他通报了一下现在的战线情况,简而言之,沿路各郡,没有一个能打的。

王澈就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有对手不是很正常吗?魏朝和平安定几百年了,世族就算按照几百年前的惯例还在养部曲,那是为了维系地方势力的。这种本地土霸王欺负欺负平民贱庶黔首而已,怎么打得过成规模成体系的军队?别讲是她了,真要让人家陆行过去,那也是一路横推的,别因为胜得轻松就真不把江东王当回事啊。

军队,披甲成军,没有甲胄那不叫军队,叫流民作乱或者贼寇,所谓万兜鍪就是如此,你手底下有一万个戴着兜鍪的士卒,你是一方势力之主,可以自称一路反王,几千兜鍪也行啊,是一路小反王,而你手里有几万个拿锄头的平民……那你是匪首朱大方。

“回归正题,也就是说,西北这边江骋在迅速扩张,不确定他下一步南下还是北上,江东已经自成格局,各地以郡为单位自立,巴蜀准备效仿江东但还在争权阶段,中原魏土虽然风雨飘摇但还稳得住。现在是各家势力的扩张期,扩到一个极限就得停,比如我们得消化打下来的地盘,放在江骋那边,他靠三郡势力起家,和我们前期一样,每下一地需要留兵镇压,所以他最多吃下六郡之地就无兵可用。而江东被我们阻隔无法北上,必然会去攻打周边,尽力取下徐扬,然后往荆州打。”

林一点头,她就喜欢和王澈聊这些,这是个全才,而且思路清晰,比她清晰,一盘算下来整个局势是很通透的。

王澈又道:“我们从辽东起步,连接到胶东的陆路,是一个沿海长线,如长蛇之局,以后割据是不利的,所以我认为,两军会师之后,至少要打到巨鹿,我们的势力不能是一条首尾细长的蛇。”

他在林一的地图上画红圈,“自右北平起,涿郡渔阳广阳到信都巨鹿一线,回钩济南泰山琅琊一带,再下河间清河,彻底加固防线,呈一个三角状,这才是我们要的割据地盘,上谷不要,此时扩张期,不要动别人肯定不能相让的地盘。”

是的,上谷郡这个位置,幽并咽喉,代北屏藩,燕代锁钥,北防重镇,不管谁在那边,江骋都不可能放着不管的,他放着不管,只能说他可能是在等鱼上钩。

林一其实还蠢蠢欲动来着,毕竟她按住了呼兰部落不要打朔方,也看到江骋的兵力都压在西河那一带了,此时偷个上谷,没准再下代郡……现在一听王澈的分析,她也马上冷静了下来。

所以这趟回到雪域,不仅没有减轻工作量,还被王澈两嘴皮一张增加了更大的负担,打地盘可不是件容易事啊,林一主要是有些吹牛皮的心态,把不怎么困难的战事吹成横推无敌罢了,事实上哪个城好打啊!

但是王澈之所以是王澈,那是因为他说得对,长蛇阵是用兵之人总会顾虑的局面,长蛇地盘就更不可取,是可以被人随便打的,得把长蛇后头加固出龟壳,才是玄武嘛。

不过王澈这次也不是干磨嘴皮子的事,他给了林一四个人,分别是他的跑腿堂哥王澜,和他的跑腿两个堂弟和一个堂侄,也不遮掩,当着四个人的面就说道:“瑕丘王氏已经是过往,他们种过几年地,至少不是那等不把人当人的世家子了,没有大才,守成的郡守之能尔,不放在军事重镇就能用。”

林一非常惊喜,但是又琢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现在我这边,好多好多王姓子弟了……”

是的没错,王修那一家,东莱王氏也服软了,加上王宣,琅琊王氏,现在她好像个专门收王家子的主君啊。

王澈才不管这个,懒洋洋地说:“你也可以给他们改个姓,还姓林也行,澜堂哥,你以后就叫林澜,大侄儿你就叫林……”

林一连忙摆摆手,那就又成了家族生意了,打开军师帐,全是林家人,影响更不好,苦恼啊!

当然,林一其实就差没有把嘴笑歪了,当即一个胳肢窝里夹两个就往外头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她昨天好像想准备做啥来着,好像还有人想提拔提拔来着的。

想不起来,是真想不起来,林一挠了挠头,让四个小王往袋子里走。

驮着大牛皮袋子飞上天空的时候,林一看到了底下雪水化的河流,猛然一个翱翔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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