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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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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声音一下子放大,激动说:“弄俩大村!”

林一一巴掌拍在那丑脸上,训斥:“眼窝子浅!我打雍西那边的时候,最后一个县就留五百守军,五百人可以弄一个县!而咱们有了一个县,就可以招兵买马……这儿没马就算了,靠着一个县的底盘,我们可以收拢更多的兄弟,组织起来,通过这个县来控制周边的县,再进一步拿下胶东半岛。”

她的话里甚至不怎么带煽动的成分,土匪们都懵了,甄及也懵,他算是土匪里难得的见识比较多的大哥了,偶尔夜深人静,会琢磨自己要是哪家世族的家主族长,不晓得有多快活,可他没想过打下胶东啊!因为胶东是真实存在的,好大好大的地盘啊!而且胶东半岛不是一个胶东郡,而是还有一个东莱郡,是两郡之地。

林一直接用手指头蘸酒液在桌面上画简易军事地图,“这里就是咱们所在的大泽山,这里是即墨县城,胶东郡治,联络昆嵛山和莱山一带的土匪兄弟们,奇袭下即墨,然后转入平度,再闪击掖县,这里就形成了一道封锁线,我们沿线打援,这就切割了东莱方面和朝廷的联系。”

她一只脚踏在桌上,嗓门提高了一些,“东莱,易攻难守,大面积的粮仓!夺下东莱,再转胶东,占着整个半岛,进可攻退可守,两郡之地,胶东半岛,和我辽东隔海相望,只要再打通渤海渔阳涿郡等地,你们就连在一起了啊!”

土匪们仍是面面相觑,老二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下,惴惴不安地放了个屁。

林一抓了抓头发,看看这一屋子的匪首,外面的喽啰瘦得像几天没饭吃一样,这可能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她把脚放了下来,然后啃干净兔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道:“俺今晚睡哪儿?”

甄及留下了老二,安排林一去和老二媳妇儿睡,老二媳妇是个年近三十的妇人,带俩娃,面对林一时有一点拘谨,林一掏出盐牛肉,她马上就很热情亲切,把最好的麦秆堆起来给林一睡。

啊对,没有什么床褥子,这年头穷人家里保暖的就是干燥的麦秆,芦苇什么的。世族用羽绒毛皮等物,就像是崔元崔语两兄弟,在雁门那样的寒冷环境下,一人一身貂裘,内里穿两件夹天鹅绒的夹衣就够过冬的了,甚至活动活动还会出汗。

崔氏兄弟受到了杨裳非常热情的招待,雁门再怎么说也是沿边郡,不似中原人物风流,即便是杨裳这样的都尉,崔氏兄弟应对起来也不怎么热情,反倒觉得杨裳性格有些外放,并不是枭雄之象。

崔语更关注江骋,他观察江骋的表情和眼神,偶尔像个同龄友人询问他一些问题,江骋一一作答。

崔氏兄弟商量了一段时间,便决定在雁门暂居下来,崔语还挂了个主簿的虚职,有了官舍作为落脚地,每隔半年还能收一次俸禄,崔元则是还打算观望观望,而且觉得堂弟有些操之过急。

今夜小酌,崔元便借着酒醉提了提,崔语看着雁门寒月,沉吟片刻,说道:“杨少将军,其志不在小,你我兄弟有时会幻想一个明主,他要知人善任,霸气豪迈,最重要的是能力,攻城下地,善于治理,或者他的性格还要更好,得民心,得军心……但是阿兄啊,那些太远了。我们从范阳到洛都,北上绕行一大圈,见过很多世家子弟,世族规训人哪,他们大多像我们兄弟,没有为人主公的野心,只想靠着智谋于乱世安身,寻个明主,投些资本,坐等收获而已。”

崔元拧起眉头。

崔语啷当一声摔碎酒杯,“但是鸿羽将军有志气,有野心,我与他谈论乱世,你道他说什么——为何天下久而必分,分而必合?天下久则人多地少,天下合则人少地多,乱世开篇,多的那些人,他尽屠之!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饶是转述,崔元都被惊得向后退了一大步,被这话语里的杀气和血气惊得腿软身软。

“阿兄,结束乱世的,不一定是明主,也等不来霸主,所以更可能是暴君,天下合之后的烂摊子,也许可以等一个太子或者太孙来弥补,我们这一代,想要乱世尽早结束,没得挑了,你想乱上几十年,任那异域入侵吗?”

崔语夺过崔元的酒杯饮了一口,遥敬天上雁门月。

次日,崔元离开雁门郡,道不同,即便是血缘堂亲,也不相为谋,他仍然寄希望于一个更好的明主。

第117章

胶东的气候很好,至少对比雪域来说。

在十月历法的星球,一年之中最冷的是冬晚月和春三月期间,现在年关刚过……林一发现过年这种东西,雪域好像不怎么普及,毕竟那时候太冷了,对雪域人来说,最大最喜庆最热闹的就是夏秋季,其余时候最舒坦的是窝帐子里。

土匪们待的胶东至多零下十度,但是冬天也窝着,因为活动多了就饿,饿了也没吃的,少活动就等于半个冬眠。

大泽山的小喽啰们一般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拉紧裤腰带勒住干瘪的肚皮,喝完寨子里分发的,一天一顿的三合面窝头,吃完不管饱,然后就是溜达溜达,看能搜罗些啥进嘴里。

三合面是统称,没有固定的调配,通常是麦粗粒调和豆子面,加麸皮一起合成面,捏成窝头上锅蒸,鸟人比人更能吃出粮食香,林一挺喜欢这种对人来说很拉嗓子的窝头,一口吃半个,是一只很好养的鸟大王。

就是吃到第十七个窝头的时候,把大锅甄及都给惊动了,他赶来的时候,两个喽啰哭着抱着林一的腿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听也听不懂。

林一把最后一块窝头放进嘴巴里,往上顶出个饱嗝来,“恁来了?正好,给俺问问他俩哭啥?正吃着,突然冲过来嗷嗷哭,是受了啥委屈迈?叫他俩跟大姐说。”

甄及咽了咽口水,踢了一脚喽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林老大天生神力,饭量大些有什么好害怕?”

一个最多也不超过十三四岁的小喽啰还是张嘴嚎啕,林一能从他的嘴巴里看到嗓子眼,少年声音尖锐,“她一就锅人,吃了一锅,没得吃了……”

喽啰方言味儿重,林一要是能听懂刚才就听懂了,所以甄及把两个喽啰提起来往外丢,面上赔笑道:“大姐不要和他们顽,这俩是年关吃不上饭的佃户人家爷奶送山上来的,新来的不晓得做事的规矩,去去去,一顿不吃饿不死,刮点榆树皮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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