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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余震复起,白日叫各宫人尽量候于殿外空旷处。季临渊即便养病,头痛身痛,却仍要在庭院中辟出一处桌案,露天处理政务。
长乐重新假装温顺模样,眉眼低垂坐于他身侧,团扇轻摇自遣,听他瓮声瓮气地排布要务。
待属官各自领命而去,周遭暂得清静*,他才抬眸告知她:“此次震源在晋国越昌府,颇伤了些人。越昌府与邺城相邻,故而邺城仅感震动,灾害轻微。只是你们晋帝怕要下罪己诏了。”
“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季临渊摩挲着案上奏折,今晨有督军奏报,天助邺城,正好可趁此时机,将季临安中毒一并发作,与晋国彻底割席,拿下平阳关胜算更大。
这疏议却暂时被他压下了。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他只吟道。
长乐知道他的意思,近日难得不撒娇不耍疯,和他正经说话:“天灾罕见,殿下在纠结是否该趁人之危。”
“近年京陵势头日盛,非比我们在鹤州时看到的吏治昏聩。五镜司正逐州督行新政,九州已控四州,再拖下去,恐失良机。”季临渊目光投向墙外,“只是……”
他张开臂膀,长乐顺势挪入怀中,“我不懂你们政事,却知邺城若近期出兵,说得顺利些,势如破竹,一路攻下,说得不顺些,只是夺下邻城,扩展疆土,哪种都必遭双重民怨,吃力不讨好……”
“何况,”她搂住他腰侧,“出兵岂不误了我们的婚事?能否再缓些时日?”
“到底国事更要紧些。”他为难。
“殿下……”长乐给他吹耳旁风,“如今师父尚未亲口表态站在我们这边,此次震灾,他定会出手相助。若逼得太急,他召我回谷,不许我嫁与你,何谈后业?”
“恕我说句冒犯的话,你父王虽为季洵大将军嫡系,却生在太平年代,从未真正领兵。就闹着最近想出兵。”
“可殿下是实打实自幼于行伍中历练出来的,岂会不知,往后虽不算好时机,近期更不是好时机。待我们大婚之后,药王谷突然搬了过来,士气大涨,吓死他们——再出兵也不迟呀。”
季临渊顿觉这台阶恰到好处,当即朗声而笑,轻咳一声,提笔批复了奏议,命人端到西宫去。
长乐又悄悄松一口气,这一天天的跟他贴贴抱抱,钩心斗角,还要顺手保家卫国,真是太累了。接着还要想办法既不暴露自己,又将消息传给镜大人。
“正好,今日便与你商定婚期。”
他敲敲桌案上的黄历,邀她同阅。
季临渊提道:“礼监择期需取你我生辰八字合婚,方能谋算黄道吉日。”
“什么黄道绿道□□白道的,说了不信这些。”长乐拍开他的手,“我只想和你尽早成婚,越快越好。一月内为佳,若不行,两月也成。最晚不可超过三个月。”
她豪迈极了:“所以,具体大婚的日子,你等我信号吧!”
季临渊失笑:“你果真不筹备婚事,可知大婚需备多少桌宴席,提前多久采办物料、安置宾客?这么多人等你的信号?”
他还是坚持要看黄历,“我们最多能选好日子报给礼监,八字却是父王要问,躲不过去。”
为免他生疑,长乐报了辛夷师兄的生辰,只是将年份改了。
在他怀里,两人依偎着翻看黄历,她忽然指着一页:“九月十八如何?既在两月之内,又是初秋凉爽的时间。”
季临渊蹙眉念道:“宜打扫、安葬、入殓、开光、迁坟……”
“乖,选前一日。”他指尖点在九月十七,“宜结姻缘、搬新房、动火、作灶,这日子更吉。”
……
你宜了,我宜什么?
长乐为了蛊惑他同意,干脆开始蹭他:“十八是双数,比单数吉利。依我的,我们一起和天命对着干!”
她一脸邪气的模样,漆眸微亮,贝齿微启,唇如点朱,美不可言。
“纵是我应允,父王也必不允。”
季临渊忍不住咳嗽起来,觉得喉咙肿痛,疼到不想说话。怕病气染了她,也只是将她按在怀里。
“相信殿下为了我,会解决好的。”她仰起脸笑,手臂缠上他脖颈。
这是对季临渊最有效的杀招,简直百试百灵,已经被她摸透了。
两人又商议婚仪细节,都是没有父母指导的门外汉,鬼主意一个接一个。
淋琊山庄因在半山腰,前有露台临绝壁,后有佳苑安置宾客。
以邺王为首的重要来宾提前一日便住到山庄里去,因而山庄近日要立即着手修缮。
什么婚服、流程、洞房布置的,长乐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