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袖清风（第3页）

马逞闻言也不再多说，小将军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他向沈弥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空空荡荡的凌府只余沈弥一人。

她独自在凌府院中走走停停，脑中想着一个问题——凌山究竟把多年贪墨的军粮军饷藏在哪里？

沈弥很穷，是真的很穷，她比看上去要穷得多。

上京城传言她夜夜莺歌燕舞，满府金银珠宝，全是她自己散出去的传言。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将武安帝赐给他的宅子都卖了。

她要用人，要疏通上下关系，最缺的就是银钱。没有钱，她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去和曹安争权？

沈弥也不想将凌府抄没的家产送到武安帝手里，可她没有选择，这是她第一次办差，好处不能全让她一个人得去。

她得让武安帝觉得她比曹安好用，比凌山趁手，给她的，她敢拿，没说给的，一分不敢动。

她贪钱，但不敢贪陛下的钱。

……

凌府占地三十余亩，沈弥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府上每一处走完。

此时她走回莲花池旁，感叹着凌府的豪奢，虽比起曹府相距甚远，可独看这莲池便比曹府的要气派，修的这般大。

修的这般大？

凌山极少家中设宴，也没听说他喜爱园池盛景，为何偏偏这个莲池挖得如此气派？

称不上雅，更称不上精巧，这片荷花池单纯的只是大——占地大，水也深，青绿的池水让人望不到底。

沈弥脑海中浮现一个看似怪诞，却又合乎情理的想法。她迅速脱下外袍，将满身的金玉摘了个干净，只剩一身亵衣，紧接着猛的憋住一口气，就跳进了水里。

这池水是真深，一般的莲池也就三尺深，沈弥进水后却踏不到底。

她浮起来又吸一口气，重新钻回水底，拨开层层莲叶根茎、终于摸到一条手臂粗的铁链。顺着铁链再往下，只剩厚厚的一层淤泥。

一口气潜不了太久，沈弥爬回岸边歇了几息。

莲池底肯定有秘密，但光靠她自己肯定无法查清，要想光明正大地排水挖池，就得先把这凌府彻底拿到手里。

沈弥挂在栏杆上歇够了，又看了看身上沾的污泥，没办法，她只好先找间屋子换衣。

方才她在府上转悠，找到了邢婉娘生前住的比翼居，那邢氏高挑，身量和她差不多。沈弥决定就拿邢氏穿过的旧衣套在里面，总比夜间湿衣行路得了风寒要强。

她刚进房中，准备换下湿衣，却听见门口有响动。本想出声呵斥，却又好奇是谁如此大胆敢闯进刚被抄家的凌府，沈弥悄悄躲进衣柜里，开了一条缝，观察来人。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圆脸少女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她身穿鹅黄彩绣对襟短衫，下着丁香色织锦缎马面裙，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沈弥觉得这小姑娘十分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在哪见过。

正当她冥思苦想的时候，那小丫头已挪到梳妆台前翻找起来，不管是匣子还是屉子都不放过，活像个进村扫荡的小土匪。

沈弥想起，今日抄家只把账本上登记的银钱、地契连带着库房里值钱的物件收拢了，后宅这边还没来得及登记，所以她才会选择来这边寻衣服穿。

莫非这丫头也是得了消息，趁机来凌府主母房中偷东西？

可眼前的小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贼人，光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加起来就能值个几百两银子，想来家里应该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沈弥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