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第8页)
客栈爆满,酒肆喧腾,连带着负责长安治安的中尉署都压力倍增。
卫青哭笑不得地看着案头堆满的各处关于“流民聚集”、“治安隐患”的报告,又想起自家那个始作俑者的外甥霍彦,以及被霍彦拉去帮忙挑军事人才的另一个外甥霍去病,只得摇头苦笑,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开坛前三日,霍彦便下令开放太学宫门。
早已安排好的博士和吏员,身着整齐服饰,彬彬有礼地引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子有序进入太学参观,熟悉环境,尤其是那恢弘壮丽的辟雍建筑群——中央是圆形、环水的玉台,四周是回廊水榭,可容纳数千人观礼。
连天子刘彻也被惊动了。
开坛前一日,他就带着卫青和霍去病,微服前来太学“凑热闹”。刘彻见惯好景,对太学的景致兴趣缺缺,觉得远不如上林苑奇伟瑰丽。
但正路过藏书阁附近时,听到几个衣着简朴、甚至打着补丁的少年,正对着太学中的典籍发出由衷的赞叹。
“若能日日在此观书,纵是粗茶淡饭,此生无憾矣!”
卫青闻言,脚步微顿,坚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触动。霍去病则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少年挺拔的身姿和明亮的眼神,暗自记下几个好苗子,对身旁的舅舅低声道,“阿言说了,让我和舅舅好好挑挑,太学这边理顺了,他就另寻地方,专门建个军学,省得以后良将难寻。”
卫青闻言,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现下兵法大多家传,武将授兵法可不常见。阿言上次还跟我抱怨,说去病你教嬗儿兵法,讲得乱七八糟,他都听不懂。”
霍去病俊脸一垮,哼了一声,“那是他笨!我讲得清楚着呢!”
一旁的刘彻听了,也轻哼一声,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你都有为师讲学的帖子,朕怎么没有?阿言眼里还有没有朕?”
霍去病闻言毫不客气地顶回去,“舅舅也有!凡是朝中有头有脸的,阿言都送了帖子!您没有,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不是您平日太刻薄,得罪他了?”
卫青在一旁忍笑。
“你!”刘彻气得牙痒痒,“逆子!存心气朕是不是?”
霍去病冲他做了个鬼脸,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怪不得阿言不喜欢您。看,在这圣贤之地,张口就骂人‘逆子’,实在不堪,有辱斯文!”
“你……!”刘彻正欲发飙,却被检票的太子刘据拦在了藏书阁门口。
刘据身后跟着一大群小伙伴:左边是霍光,右边是卫伉和张贺,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勋贵子弟。
小太子板着脸,一本正经:“藏书阁乃清静重地,这是贵宾通道,无帖者不得入内!”
他身后的少年们齐刷刷站成一排,颇有气势。
卫青见状,立刻停下脚步。霍去病却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两张帖子:“舅舅,咱俩有帖子啊,走这边!”
他拉着卫青就往里走,还不忘回头冲刘彻促狭一笑:“舅舅快些,别挡着后面的人了!”
被自己亲儿子带着一群小萝卜头拦在门外的刘彻,脸都绿了!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卫伉这孩子实诚,看着皇帝姑父吃瘪的样子,于心不忍,偷偷又塞了一张帖子给刘彻,小声说:“陛下,您用我的……”
刘彻这才黑着脸,气哼哼地进去了。
刘据看着父皇的背影,捏了捏卫伉肉乎乎的小脸,笑骂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那老头得吃点苦头,懂不懂!”
卫伉抱着脑袋,蹲在地上emo。
三日后,深秋的清晨,寒意凛冽,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洒向太学东苑的辟雍时,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撼!辟雍中央白玉砌成的高台四周,早已是人的海洋!
环绕玉台的回廊、水榭,挤得水泄不通。
岸边的石阶、草地,席地而坐者摩肩接踵。
更远处的槐树、柳树上,竟也爬满了大胆的少年。
不仅有太学诸生,更有闻讯从长安各郡国邸舍涌来的学子、风尘仆仆自远方赶来的游学士人、身着低阶官服的年轻官吏、甚至许多布衣短褐的长安百姓!冠冕如云,青衿似海,各色斑斓的衣袍点缀其间。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放眼望去,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此情此景,竟有几分重现当年初立太学、董仲舒对策时“贤良文学辐辏京师”的盛大气象!
数万道目光,或灼热,或探究,或敬畏,或好奇,如同实质般汇聚于那方高耸在碧水中央的白玉之台。空气中弥漫着松柏的清气、人群呼出的带着期待的微热湿气。
“咚——!咚——!咚——!”
太学宫浑厚悠远的铜钟,钟声雄浑,穿透薄雾,在偌大的辟雍上空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也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钟声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一道身影已踏着那庄严的余音,自东阶从容登临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