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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车马行显然是不辜负这江南富庶之地的美名,不会错过这赚钱的任何一个机会,马车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充分的利用上了。
算上载人的官府补贴,以及养马的补贴,再加上货物本身运输赚的钱,现在看来,这生意在府城这样的地方还是做的!
沈三坐在车厢之中,看着旁边的车夫挑着竹竿往车顶架上一挑,原本就已经在车顶架上堆的老高的货物被挑出了一些空隙,然后他瞅准时机帮着把沈三的行李往上一放就死死的卡在了上面,然后将防水的雨布盖了上去。
就是……
沈三看着头顶车顶架上细细的几根竹竿上的黑影,随着马车摇晃,有些害怕,这马车顶架要是万一没撑住不会砸到他吧?
但是看到车夫和车里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不过,这会儿的坐车体验倒是和辽东的冻土不一样,相比辽东的地广人稀,货多人少,烂泥沙路。
杭州的公交车那就是货多,人更多,
但是水泥官道却修的极好,不仅宽敞平整,甚至干净的没看到一点垃圾。
拉车的也不是牛,而是马,甚至还是双马!
每匹马的尾巴后面还挂着一个布袋,看的沈三目瞪口呆。
问了车夫才知道,原来在这杭州城里还有卫生指标,这是直接被计入了官员的考成分的。
诸如牲畜粪便会传播时疫,井水河水中有小虫要烧开才能喝,这一类的科普早已经在各地通告和日报中讲了又讲!就连幼儿学堂,成年夜课也会反复提醒。
如果马儿当街便溺到了地上,要罚款百文铜钱,还要立刻处理干净。
而拿个布袋将马屁股兜住,一旦牛马羊等出现便溺情况,就能收集到布袋里面,回头积攒起来还能送去驿站换钱。
有专门的农官花钱收集这些便溺之物,拿去处理成肥料,再卖给种地的农户。
据说有了农官这些肥料,加上官府发的良种,这几年虽然老天爷还是那么风不调雨不顺,但是总的来说比起往年收成还是要多些了。
地里有了庄稼,家里有了粮食,秋收谷贱时官府还会平价收粮,虽然价格不高,但是也不必担心粮食被贱卖压价,大家心里也就安稳下来了。
沈三心中也是大定,想着要不去乡下买块地种种,虽然自己不会,但是不是说有专门的农官来教吗?
但是随即默默回想了一下粮店的米价……
种粮还是算了,他入伍多年,早就忘记怎么干活了。
除了船上晕船的那十多日,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是让沈三叹为观止!
在军中待了五年,再出来,却感觉换了人间,出去之时还是流民遍地,烽烟四起。
如今,却已经进入了太平盛世,那些杀戮与鲜血遥远的就像另一个世界。
原本沈三以为,自己从伍多年,见过不少的的同袍都死在了战场上,在杭州打听消息的时候,应该能听到不少将士伤亡的消息,但是却只听到寥寥几个附近的乡县有阵亡将士的情况,甚至更多的重点还在阵亡将士的待遇描述。
比如县中的官差会带着抚恤银亲自上门慰问,比如阵亡士兵的家属有优先进入官家工厂干活的资格,比如给未成婚的将士过继孤幼院的孩子继承香火……
听的沈三内心更为酸楚起来,对于一直努力扶持自己升迁未果的教导员产生了几分愧疚之情。
要不是他,对方也不会年年绩效被评乙等,升不进去参谋部。
沈三不知道,早在新兵入伍的时候,就已经根据籍贯打散分配到了不同的部队之中,前线的伤亡人数也一直被严格控制,极力避免出现那种:
一次大战以后,满村满县家家都挂白布的情况。
毕竟现在这仗,肉眼可见的,不是打一年两年就能停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也不算完,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兵加入其中。
虽然和之前的收复京师驱逐女真的烈度没得比,西域那边,大部分的时候一两个月才会遇上一场真正的战争。
大量火器的加入,让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当面互砍之时血肉横飞的场景,但是战争就是战争!
战争永远不是兴奋剂,而是要用血肉去填平的沟壑。
现在的残忍是为了在地缘上打出一个最有利于华夏的纵深。
以山脉、湖泊、戈壁、高原、以及海洋与岛屿,在亚细亚圈住最肥美的一块肉,并且将自己的势力辐射到万里之外,只有足够大,才能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还能拥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足够的余地进行游击。
就像代宋亡于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失去了地缘的屏障,敌人随时可以兵临城下。
那无休止的噩梦不断袭扰着代宋,提示着他,即使将经济发展到了极致,也不过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即使经常说代宋很弱,但是代宋主动发起的战争在历朝历代之中并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