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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陈君迁没有再追上来。
*
沈京墨没有回陈家,一口气跑回了学堂。
院子里还堆放着些许尚未修理的桌椅板凳,她匆匆扫过一眼,径直钻进了学堂中。
下午是姑娘们来学刺绣的时间,课时不长,等到太阳下去些,天凉快了,她们还要回家或是下地帮忙,只有午饭后最热的一个时辰能来绣花。
沈京墨也和她们一起绣。她的绣绷干脆就放在了学堂,等到姑娘们学完,她还会留下来再做一会儿,等绣好了再托陈君迁少去县里卖。
只是今天她却是怎么也踏不下心来,绣着绣着图案便走了样,等反应过来,又要拆掉重绣。
一个时辰绣完,她指尖上已不知被自己扎了多少个针眼。
柳翠仪就坐在她身边,早早便察觉到她今日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脸色也红得不正常。
等到姑娘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轻轻拽了拽沈京墨的衣袖,问她是不是身子不爽利,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烫。
沈京墨的确心事重重,可这事她哪敢和别人说,只好借口今日太阳太过毒辣,害得她有些心浮气躁。
柳翠仪不放心地多陪了她一会儿,才最后一个离开学堂。
空荡荡的屋中终于只剩下沈京墨一人。
她还坐在那儿没动,垂眸盯着手中的布绷,漂亮的双眼此时却毫无焦点。
她在回想刚刚在饮马河边和陈君迁的争吵。
他似乎很在意书生,在意她对书生的态度,在意到近乎失态。
再加上他这些日子的种种表现和反常反应,沈京墨几乎可以确定——
他喜欢她。
就算还不到这种程度,也绝不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假娘子而已。
可他们明明说好三年后便和离,明明说过他心里放着别人,为什么……
沈京墨失神地盯着布绷上绣了一半的鸳鸯,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呆在学堂中没有回家。
是不想回,更是不敢回。
她想了大半天时间,却依然没能想好,往后究竟要如何面对陈君迁。
这并非她第一次对他的情愫有所察觉,只是以往他表现得不算明显,她还能自欺欺人装作不知。
可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假装不懂了。
直到太阳落山,学堂中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沈京墨才在一片幽暗中放下布绷,缓缓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说长不长,她却走得很慢。
走到院门口时,她在门外静静地站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院门。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也逃不开,有些话,她应该尽早和他说清楚。
院子里很安静。
陈川柏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乘凉。
院中的石桌上放着她晌午带给他的小篮子,盖在上面的白布没有掀开,里面的东西他一样也没动。
沈京墨怔然一瞬,进到屋里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又退回到院中,问陈川柏他哥去了哪里。
“他说明天要去郡里,得早点儿出发,今晚就去县衙睡了。”
是为了躲她吧。
沈京墨紧张的神经突然松开了。
他这一走,少说也要三五天。
三五天,足够他们都冷静下来。
不用现在就面对他,她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