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雍来访（第2页）

“传出去又如何？你觉得我这条命……”纪雍站起身，在本就不甚明堂的屋内，挡住了门户泄进的阳光，一时间，凌久面前所有事物都笼罩上了暗色，如同纪雍的处境那般，不见天日。

“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吗？”纪雍一掌拍在凌久身边的茶桌上，震得壶中茶水晃了又晃，溢出几滴。

“你没有顾忌的？”凌久缓缓举起右手，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抓住了纪雍的小臂，巧劲一推，推得他后撤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没有顾忌的，为什么要来找我做交易？咱们都是商人，最懂利益交换的筹码要齐平。”凌久起身，随手将杯中茶水倒了浇花。他走近正午的阳光中，挡着太阳看苍穹，“哪怕是我应了你的要求，让你见到了他，你又怎么能肯定，他一定会答应你？”

纪雍不知道，凌久却是心知肚明，自己不愿的事，只要提出来，冯嫽是断然不会贸然突进的。所以，他还要跟纪雍做一笔交易。

纪雍沉默半晌，似是权衡好了利弊，才开口主动提道：“要怎样，他才会答应我？”

“他会答应你的，因为这是夺嫡的必经之路。”凌久转身，阳光在他身后，为瘦削却不羸弱的身形镀上一层光晕，仿若那南海的菩萨，却说着最诛心的话，“也是大月氏的亡国之路。”

纪雍眼睛骤然瞪大，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灭了大月氏。古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把它，变成我的族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凌久那双不含笑意的眼睛里满是野心，他走近阴影里，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你说是不是，大月氏上一辈的三少主？”

纪雍睫毛轻轻地颤了又颤，最后认命般服输了：“说你的条件。”

“没什么条件，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好啦，到饭点了，纪公子要留下来用膳吗？”凌久一招手，紫藤立刻将五菜还给了他。

这就是告诉他，别留了，赶紧走。

纪雍接过鹦鹉，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走吧，五菜，该回去了。”

五菜扑腾了两下翅膀，尖声叫道：“报酬！报酬！”

“待她及冠立府之后，我会让紫藤去寻你的。”凌久剥了个瓜子扔到五菜嘴里堵住了它的叫嚷。

“冯嫽。”纪雍临走前有转身唤他，“你生错了家国，若你是他的女儿，我或许不会执着于让凌久回去。”

“是吗？”凌久已经坐好等待上菜了，“可我只是个生意人，当不了什么领军人物，你看错了。”

纪雍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离去了。

“挺能装啊你。”紫藤从青芽手中接过饭菜，顺脚帮他把门关上，“连他都能忽悠得团团转。”

“他还难忽悠啊？”凌久在水盆边挽起袖子拢拢头发，净手后走到了桌边，“我也不是忽悠他，说的都是实话。”

紫藤坐到他对面，看他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皱眉道：“你真要让小姐去打那大月氏？还夺嫡？”

“不然呢？他都说了，我一个混血，当不了太子。而这太子之位……”凌久嚼一嚼，咽下口中的虾仁蛋羹才道，“是我要争，也是冯嫽要争，赐婚一来，棋子便落盘了。”

“那后日的及冠礼，你去吗？”

“去啊，那边不是送来了请柬，说我能去看。”凌久搅着荷叶粥，送入口中尝了尝，“这也太淡了。”

紫藤无奈道：“你自己说要清淡饮食的。”

“我撤回，还是按照原来的做吧。”凌久吃得毫无幸福感，勉强对付几口就让人撤了，等墨竹来给他乔装打扮一番后，又赶去了观水月。

往后到成婚前，他大抵都是要府中，学堂，观水月三点一线。但最重要的，还是冯嫽及冠礼和立府的事。

还有两日。冯嫽一边在朝堂上左右逢源，一边暗自在心中算着日子，下了朝哪也不去，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地扑到凌久的及冠礼上。

毕竟这次是皇家的手笔，比起她先前及笄时的排场，必然是要大上许多。

因此，得知凌云回来的消息时，她正在学习冠礼上的一系列礼仪规章。

听说是陛下亲自去接的呢。冯嫽送走教学的礼官后，听着承福汇报，却似乎并不在乎此事，只敷衍一句“知道了”，便回到了屋中对着已经写好的致辞愣神。

她的思绪纷乱，目光在墨迹上打转，手中的纸张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皱。在凌久不知道的那一面，她也会悄悄紧张。

她担着凌久的身份，因此，也担不起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