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各异(第3页)
但冯嫽只是看着那幅画,亦或是看向皇位之上的人。
这五个字一出,她便已经知晓选择这副画的人是何人。不同的颜色,只会在那不同的人身上显现,他总是这般与众不同。
她明白他想说什么,所以也想求一个答案。
可皇帝只是让人收了起来,连带着武将的目光,一同收到了金银珠宝中。
待到冗长的百官献礼结束,冯嫽正欲起身准备上礼,却突然听到一直未言的太后出声道:“哀家倦了,皇帝且尽兴。”
殿内的喧嚣声在她起身的瞬间低了几分,贵妃正要起身相扶,却被太后按下了肩:“不必。”
“母后既是倦了,那便早些歇息。”皇帝语气虽恭敬,但眼底却不见丝毫温情。想来也是,亲生母子都难免隔阂,何况这被硬凑到一起的母子。
太后走得不慢,显然不是因身子不爽而离席,她视线扫过三个孙儿,冯嫽感受到她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转首去找,她却已收回目光,扶着嬷嬷的手离开了。
半晌,承福便倾身到冯嫽耳边:“殿下,太后娘娘身边的康宁姑姑来话,请您明日午时去慈宁宫用膳。”
“知道了。”冯嫽轻声应下,起身时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晟王妃掀布献礼。
凌云凌川受命在外,今日献礼便要由王妃代劳,晟王妃沈锦原是协办大学士沈逐嫡长女,对此自然是手到擒来,而凌川的侧妃段若倒与凌久的心态更像。
紧张。身为太府寺少卿庶女,她并未同沈锦那般少时便随父母出席这般场合,本欲寻个良配恩爱一生,却也因凌川要空出正妃之位,被选成了侧妃。
大殿之上,帝后当前,让她怎能不惶恐,可这般话语也只能在心中想想,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她既是代凌川而来,撑的便是靖王府的脸面。
“儿臣以艮岳土烧制兔毫盏进呈,此坯土采自父皇手植双松之下,窑变纹似松针映月。儿读《大观茶论》有悟:点茶如治国,击拂过急则沫散,火候不足则香陨。愿伴父皇品茗时,习此张弛之道。”
沈锦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亮,但已有当家主母的沉稳之感,衣着纹路如松针映月,隐隐透出一股清雅之气,于她而言,她不仅是凌云的正妃,更是协办大学士的嫡女。
段若目光则无意识地扫过冯嫽,对上凌久俊美的面容赶忙低下了头,心中忽然出现一个突兀的想法。
若她嫁的是凌久便好了。
方才献礼时,看到他对着镇国公府所献的《雪夜行军图》勾起唇角,那样清浅的笑意,凌川从未对她展露过。
倘若是自己嫁的是凌久,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般沉重的压力,不必像现在这样,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若她是他的妻,此刻大约正坐在案前看自己的夫君大显身手,归家之后围炉夜话,而不是在宫宴上被“安疆圣君”四个字勒得喘不过气。
她与冯嫽,就像是那话本中上错了花轿的两人,身为侧妃,她怎会不知那正妃之位是给谁留的。
段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展现出当家主母的沉稳与从容。
“娘娘,请。”宫女小声提醒道。
“儿臣代璟王献木兰鹿哨,以辽东桦木雕琢呈进。此哨摹自父皇围场御器,然桦木采自盛京龙兴之地。儿闻哨音如聆圣训:弓马乃立国之本。他日若得执此哨引弓逐鹿,必不敢忘父皇‘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圣谕。”
凌久听着二人献礼时的祝词,眸色暗了暗,虽说两个王爷不在京中,但王妃献礼亦是锋芒毕露。
他往门口看了看,两大一小的红绸,皆是盖得严实,不知底下是何物,也不知哪个是冯嫽的贺礼。
冯嫽跪拜,身后却是并无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