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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苏梦枕说。
杨无邪得令,片刻也不含糊地推门便入。他两手空空,唯面容肃穆,显出他有话要说。
他三步并作两步,停在距离苏梦枕半丈处,谨慎地低声道:“您派出去的卧底来消息了,之前提过的猜测已经彻底核实。六分半堂,的确是和南王王府有所勾结,南王王府的计划六分半堂也参与在了其中。”
苏梦枕心中未起波澜,他早就是风雨摧于前也不会改色的大人物了。
只是这双燃烧着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焰的眼睛,似乎是明亮地更上一层楼,他心知这不是个好消息,但这也只能使他更坚定。苏梦枕是不会退后的:“好,取笔墨来,我修书一封命人天黑前送往神侯府。”
杨无邪便去为苏梦枕侍候笔墨,这样的活本不该是他来做,但特殊时期苏梦枕要写的东西是万万不可外传的,于是也必须由他来。
执笔,蘸墨,写
字……苏梦枕字如其人,风骨凛然,不消太久,也不需太多斟酌,他挥笔而就这一封将在原有江湖格局上大涂大抹的信。
上面的内容从苏梦枕审阅曲泠给他的六分半堂的账本时,他心中就隐有微微预感;到无情顺藤摸瓜摸到南王王府时,已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定有这么一日。
现在,这封邀请要由他发出。
写完这封信,苏梦枕的脸色仍是没有变化:“送去吧。”
“是。”杨无邪应道。
他还有一事,在苏梦枕写信时不能打扰,待他写完才能说:“曲神医与飞少侠也来信了。”
杨无邪顿了顿,接着说:“他们对京中之事,竟是猜测得对了足足有五分,然而仍然想要回京。曲姑娘说,楼主与无情大捕头已是她的朋友又是她的病人,要她抛下朋友和病人而坐视不管,此生断不为此事耳。”
听到这里,苏梦枕的神情才有了些变化。
“此生断不为此事耳……”他一念,而后道,“这话不错。”
他是由这句话想到了更深的东西,想到了京城,想到了狂风暴雨。
“有些事此生断然不可为,有些事此生断而必为。”
苏梦枕说:“把客房收拾出来。”
接着他再铺开已写完的信,又为信再添了一行……
曲泠此生只见过两次论剑。
一次是木道人和薛衣人,一次是她很小的时候,见过沈浪和其他人切磋。
前者于阴谋诡计中不堪收场,后者是沈浪的单方面碾压。
而不久之后的剑神剑仙一战,将成为她见过的第三次论剑,为做代价,将有一位绝世剑客永远止步于此,失去他珍贵的性命。
这着实是有些残忍了,她还是难以认同。
陆小凤亦是如此。
他说:“我要当面问问他。”
还没有进京城的时候,陆小凤就这么说。
他有太多要问西门吹雪的了:他明白西门吹雪渴求的就是这样的一战,却还是想问问他你真的就做好决定了吗、这一把剑它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他了解到京城风雨欲来,顷刻间就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动乱,金风细雨楼尚劝曲泠小心为上,那西门吹雪又是否清楚,这一战又究竟是何缘由;他还想探究是否有人在利用这一切,主动提起决战的叶孤城,真的只是想一决高下吗……
陆小凤全部都想知道。
他已是心急如焚,然而海边到京城,纵贯差不多整片疆土,路程上要花的时间实在是太多,就算多么焦急地赶路,也花了一个半月的功夫。
此时离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还有十五天。
噱头之下,京城人满为患。
“这连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啊……”王怜花看着人山人海说。
他很多年不回陆地,看到这样的大场面,颇有些感慨。
“这倒简单。”在京城落脚,对曲泠说不上难事,她笑道,“我已经写信给苏楼主了,我们去金风细雨楼就是。”
王怜花心知这算是曲泠于京城风波中很明显的站队,但他对徒弟的选择不做干涉,许可了。
“我也一起吗?”陆小凤道,“我还是不一起了,我得先去找西门吹雪。”
进了京城后,他就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再者来说,以他江湖自在侠客的身份,似乎也不大适合去金风细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