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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后来才查出,是大官的后宅出了问题。
但当时他踌躇满志,只想着将来的前途,完全没看出这里面的道道。
大官的儿子死了。
大官一怒之下,派人抓住他师父就打。
他年纪小,没有被放在眼里,才使了大笔银子逃了出去,求助观主,观主又去请了镇国公夫人说情,师父才被放了回去。
回去之后,他才发现师父的下半身都被打烂了,眼见着也活不了多久了,难怪那大官那么痛快地把他师父放了回来。
他太恨了,恨不得磨牙吮血。
然而他师父一句话就敲醒了他。
“丹阳啊,科举这条路你是走不通了,以后考个度牒,好好地做个道士吧。”
他一下子就懵了,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结果一切早已被师父看在眼里,他说:“我不甘心,他把你打成这样,难道要任他逍遥法外吗?”
“本来就是我治死了人,赔他一条命也算公道。”
当时他梗着脖子,含泪不语,不肯答应。
这些贵人仗着身份就不把人当人,通通都该死!
他师父叹气,一张脸纸一样白,良久才道:“我收你做弟子,教你医术,也算有恩,这恩你认不认?”
“我认。”
“我有三个遗愿,你做不做?”
“我做。”
“一,不要替我报仇。二,考个度牒。三,只要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的仁慈善良的贵人,就要承认善恶不分贵贱,从此不得作恶,一心向善。”
说完他师父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但他还是不服,“难道我要一辈子去找这个人吗?”
“三十而立,就以三十岁为限。”
他应下了。
没几天师父就去了。
他按世俗的规矩老老实实守孝,守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后就去考了度牒。
这三年里他没断过和外面的联系,虽然答应了不为师父报仇,但他控制不住地查了大官,得知了真相。
他应了不报仇,那就不报仇。
他只是好心地把真相告诉了那位可怜的夫人罢了——死了儿子之后,就一直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夫人。
至于那位大官和爱妾怎么死,那又关他什么事呢?
都是报应。
那之后他也暂时息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平平静静地学医,教导师弟们,守着药王殿过日子。
但背地里却悄悄张开了一张捕捉消息的大网。
事实证明,他才是对的,师父是错的,这世上的贵人,就没有哪个是好东西,哪怕是穷人,显贵之后也一样如此。
就连镇国公府的主子们也不例外。
他们甚至已经是极为仁慈和善的贵人了,否则他当初就会饿死在青云观外,可是这样的人家,也从来没少过笼络官员、打点上下、包庇亲友、纳妾蓄婢之类的肮脏事。
像那柳家,仗势欺人,侵吞田地,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贿赂……一样也没少干,可就因为是秦家的亲家,就可以安然无恙。
可那些死去的平民百姓,又算什么?
什么收养孤儿,什么施粥捐衣,什么修桥铺路,通通都是作秀!
那点钱够他们买身衣裳吃顿饭吗?
更有意思的是,秦三少爷和柳家小姐来青云观打醮时,那位柳小姐竟悄悄看了他好几眼。
他几乎要恶心死。